被监视的日子并不好过,饶是姜淮有法子躲开那些侍卫,她也不敢再深夜出宫,李庭言必然不可能只在关雎宫设防,宋将军府上的眼线,只怕更多。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宋清朔因她涉险。
她有时甚至还会产生一点恶趣味,趁着周平不注意,偷偷站到他身后,对他说:“周统领盯了这么久累了吧,要不来本宫宫里喝杯茶歇一歇?”回回都能把周平吓得一头冷汗。
周平也只得装作无事发生一样说道:“臣是禁军统领,守护皇宫安全是臣的本分,自是要仔细些,不敢出丝毫的差错。娘娘此话,当真折煞微臣了。”
“这样啊。”姜淮点点头,示意他说的颇有道理,但很快又会说,“那也别只盯着我这关雎宫,没的旁人看到了,还以为周统领对本宫有什么非分之想呢。这地儿确实不错,登高望远,本宫这关雎宫一举一动,可都在周统领的眼皮底下。”
周平听了这话,吓得差点没从屋顶上掉下去。这女人当真可怕,怪不得连陛下都没法子,只能派他偷偷盯梢,但他这三脚猫功夫,如何能逃得过她的眼睛。赶明儿要不和玄武卫的人商量商量,感觉盯着宋将军府,似乎比盯着这轻松。
姜淮一回了宫中,就见方妙仪、高允茉、张兰芬和杨雪宁一脸急色的站在殿内。
高允茉一见到她,就立刻命云舒等宫人都退了下去,拉着她说:“淮儿,出事了,崔修仪小产了,陛下发了大脾气,命令弘云和尚方司严查此事。我觉着此事蹊跷的很,只怕会对你不利,好妹妹,你这段日子千万别往外跑了,免得惹祸上身。”
方妙仪也说:“妹妹,我知道这事不会是你干的,以你的为人,不会对她腹中孩子下手。只是这事怎么看怎么奇怪,我也是没了主意,所以叫了允茉姐姐来一同商量对策。”
姜淮思索了片刻,对高允茉说:“我不方便出宫,妙仪姐姐的家人又都在金陵老家。姐姐,你父亲是太师,想必门生遍天下,可否有劳令尊,在外头寻个擅长妇婴之科的郎中来?”
高允茉闻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忙说道:“自是有的,我这便修书回家,让我父亲找人。”
杨雪宁附和道:“淮妹妹说的有道理,咱们都没害她,谁能害她,依我看,此事多半就是她的阴谋,真是好重的心机!”
方妙仪示意众人如今不是多嘴的时候,以崔书意的为人,只怕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张兰芬气的提起姜淮挂在一边的长剑就要去砍人,嘴里骂骂咧咧:“那小贱人自己保不住孩子,现下又想嫁祸给谁呢,也就李庭言那种不长脑子的会被她蒙蔽。”
姜淮忙拉住她,转念一想崔书意的兄长不日就要启程前往雁门关,吴墨竹对宋清朔忠心赤胆,自是不会听他调遣,只怕此事不只是冲着她来。
她立刻对张兰芬说:“有劳张姐姐,立刻想办法派身边的人去侯府里头找老侯爷,劳烦侯爷去一趟宋将军府上,叮嘱宋将军,无论宫里出了什么事,他都不要轻举妄动。即便是我死了,也让他旁观即可。”
“好好好。”张兰芬知晓她和宋清朔感情不一般,也没多问,只是一边应着一边说,“淮儿放心,我这就让我身边的绿芜去传话,她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最是忠心伶俐,一定帮你把话好好带到。你也别太担心了,宋将军好歹有大长公主和国公爷护着,不会有事的。”
这一整日下来,众人都提心吊胆,几乎都没吃饭,高允茉眼看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去小厨房做了些简单的吃食,安慰大家说:“不管怎么样,饭总是要吃的。没得事情还没发生,自己倒先慌了神。”只是吃完了饭,众人心中的疑虑也还是没有散去,又聚在一起聊了好一会,后来见夜深了,便也都在关雎宫睡下了。
夜里张兰芬与姜淮同住一室,她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淮儿,我是真佩服你,也是真心疼你。你这样好的武功,若是不进宫,想必不是战功卓着的女将军,就是江湖中的武林高手。”
“姐姐..”姜淮轻声对她说道,“姐姐武功高强,又曾混迹于市井,可曾听说过‘弦月’这个名字。”
张兰芬有些激动地说:“自是听过的!听说是宋将军身边的暗卫,这女子我是当真佩服,一人一骑,就能把宋将军从那重兵把守的漠北左贤王帐下救回来,还引五千漠北大军入埋伏,助宋将军夺回了燕岐山。只是那女子命苦,后来宋将军回雁门关的时候遇到一伙歹人,她为了救宋将军与那群歹人殊死搏斗,宁死不屈,最后宋将军得以安然逃脱,她却死了。也是个刚烈顽强的女子。”
“姐姐,弦月没死,还活着。”姜淮看着她,眉眼带笑,拿出藏在枕下的匕首,拔剑出鞘,把那闪着寒光的匕首放在张兰芬的眼前。张兰芬注意到,那匕首的末端,用和田白玉镶嵌着一枚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