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已经准备妥当,大婶和几个就在之门口,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等着我妈的哭声。但一直等到凌晨十二点,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由于我家太穷,而且事情来的太仓促,除了瓜子和苦茶水外,就再也没有准备其它食品,又困又饿的亲朋一个个找借口回家了,很快就只剩下大爷、二爷和大伯、大婶几人。
“大爷、二爷,你说邹国他们是不是睡着了。”大婶打了一个哈欠,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不满的说道。
两个老人虽然平时瞌睡很少,但此时也是满脸倦容。二爷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来到门口听了一会儿,转身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都回去睡吧,不过最好不要脱衣服。”
大伯看了一眼煞有其事的二爷,心中暗道:“二爷的耳朵平时不是不好使么,今天怎么了就变成透墙耳了。”
“邹国家也太不像话了,把我们晾在这里,这算什么事儿。”大婶愤怒的抱怨道。
门外的说话声,让我爸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过来,神情惨淡望着漆黑的窗外,任凭眼泪划过脸颊没入衣领,哽咽着摸了摸我的头,对我姐说道。
“鲜儿,你弟已经一个星期滴水未进,也不知道能否熬过今晚。你抓紧时间休息,也许很快就有的忙了。”
我爸虽然老实本分,但却有着强大的忍耐力,这些年来,虽然家遇不幸,却从不抱怨,并始终保持着乐观的心态,更没有放弃对我的照顾,但此刻再也绷不住,黯然得流下绝望无助的眼泪。
“爸,我哥身体那么壮实,一定会没事儿的……”我姐本来想安慰一下爸妈,没想到话没说完,自己就先哭了起来。
受到我姐的感染,我妈再也控制不住积压在内心的情绪大声的哭了起来。因为在她心中,即便我再痴再傻,都不应该“走”在他们前面,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正准备离开的大婶听到哭声,心中大喜,转身推开了房门,上前察看我的状况,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刚刚走近床前,我就突然睁开了眼睛,紧接着传来一声惊雷,吓得她又叫又跳,大骂着跑了出去。
见状,二爷抬头看了看天,又进屋翻看了我的眼睛,也没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大家回吧,官娃命还硬得很。”
听到二爷的话,我妈赶紧看了看我,见我依然紧闭双眼,反而更加伤感,实在接受不了这说来就来的变故,心中充满了自责,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我溺水六阴沱一幕。
七日前,因为要去收割家里最远的水稻,爸妈不放心将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只好将我一并带上。
痴傻了近十年的我,除了个子长高了外,心智反而如同三岁小孩一般,刚到田里就兴奋的乱跑乱叫。起初,爸妈还担心我伤了自己,特意叮嘱我姐要留意着我,但收割谷子毕竟是体力活,随着体力渐渐不支,我姐也难以长时间关注我。
好在这里虽然偏僻,但在此打谷子的不止我一家,陆陆续续至少来了五六户,其中一些人家因为人手不够,也将小娃带了来,见有这么多人在,爸妈对我的担心也少了几分。
见有人陪玩,我傻笑着就要走过去,却被我姐发现,将我拉了回去。我只好坐在自家田埂上,眼巴巴的看着一群小孩追逐打闹,羡慕到了极点。
“鲜儿,随他去吧,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娃娃,伤不了官娃的。”我妈见我可怜,笑着向我姐求情道。
有了我妈的支持,不管我姐是否同意,我就嘿嘿的笑着,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
“官娃他妈,你让他去干嘛,难道以前吃的亏还少吗?”我爸担心的说道。
“爸说得对,弟弟每次跟他们一起玩,准要吃亏。”我姐也不希望看到我被欺负。
我妈心里也很清楚,无论何时何地,与什么人在一起,我都是被取笑和戏弄的对象,虽然心中不愿,但只要我能够开心,她懒得在意别人的想法。“由他去吧,大不了多洗几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