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可笑的是,他在坐到这个位置上之后被上的第一课,生死。
那么有重量的两个字,结果这一课,却是别人给他上的最后一课,用自己的生命,给他上的最后一课。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姑苏蓝氏的宗主。
可有些东西,难道不应该是他注定要面对的吗?
就像现在,怀里抱着蓝景仪,面对着已经朝着这个方向步步紧逼的岐山温氏的那些人,他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
蓝曦臣猛地回过神来,他看向自己的所站之地。
只是一家农舍的屋檐,再往上面看,支撑着遮蓬的框架稀疏。若是来了一场大雨,只怕整块就会掉下来,就砸在他们现在站着的这个位置。
显而易见,一直躲在这里,也并不是什么好的办法。
或者说,就连这里,他们其实也已经躲不了多久了。的确,对面那些温家的修士已经越来越靠近他们站着的这个位置了,方才之所以没有看到,是因为他站的这个位置,本身就处于一个死角。
可那是距离尚远,若是他们往这边再走一些的话,看到他和景仪,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心下思绪纷乱,腰间的朔月似乎感应到了蓝曦臣的情绪,隐隐发出震动的嗡鸣声响,又被意识到了蓝曦臣猛地用力一下子握住了。
温氏的这些修士已经走到了几步之外的店门口,此时若是有一个人往他站着的这个方向看上一眼的话,估计就会发现他了,还有他怀里抱着的蓝景仪。
或者说,他们其实已经看见他了。
在那个被盘问的店家又被甩出去之后,蓝曦臣突然觉得,自己的忍耐也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比起知道不好消息来说更让人难受的是什么?是那些听到的消息,那些原本只是传来的恶意,在他的面前清晰无比地...正在发生。
想他们自诩名门修士,匡扶正义,却终究还是在面对取舍的时候,优先考虑着自己这一方的利益。
蓝曦臣深吸了一口气,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略重的呼吸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痛苦。
但他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无法再这么忍耐下去了。
就算顾忌着蓝景仪,在那个店家偷溜出来的孩子因为父亲摔倒而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撕咬那个身穿着炎阳烈焰袍的修士,却又再次被硬生生扔到地上...
因为被摔疼了而开始嚎啕大哭的时候,蓝曦臣知道自己,再忍耐下去,就真的枉为名士了。
但就在他准备冲出去的那一瞬间,在他的身后,那原本一直紧闭的,从碎裂了一大半,只留下了半块牌匾的名字来看,似乎是一家药店的名字。
那药店的侧门在一瞬间打开,男人修长好看,却因为劳作而落了薄茧的手从门里伸了出来,一把拽住了蓝曦臣的捏着剑柄的那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