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教训的杨陌,这次真的老实了,师父和大师兄说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坚决不再以身试法;
望海州北部多山,穿过山峦之后便是河流密布的丘陵和小平原,三人时而换车乘船,时而驾车南行,虽然天气炎热,但是在早晚时分气温相对会低很多,这也给人们外出活动的时间;
一路南来,杨陌并没有发现如周朗说的那样穷山恶水、民风彪悍,反而是景色怡人和民风淳朴,难道我们俩描述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只是词语用错了?杨陌对周朗的认知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里的天气确实适合种粮食,听师父说这里的粮食一年两熟,虽不如白帝城富庶,但是百姓最基本的温饱还是没有问题的,嗯…饱就行了,温就不用考虑了,这里的温度,他们应该考虑的是降温。
已经稍微适应了这里的气候,杨陌倒是不再抱怨这里的天气了,驾着马车在官道上慢慢悠悠的行走,时不时的停下来看一看风景,确实让杨陌有些喜欢这里了;
走到了一个小山坳的时候,杨陌就把他的喜欢给忘了,因为前边一个大汉手持一柄柴刀,拦在路中间,意思很明显,他要劫道!
看来是自己误会周朗了,民风确实彪悍啊!一个人拿把破刀就敢拦道抢劫,这个人的胆色不是一般的大啊,大师兄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看他的书了,对此毫不理会。
左右看了看,确定就只有大汉一个人,杨陌开口说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拦着路,也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说吧!是劫财还是劫色?”
“劫…劫财,我只劫财,而且我不要你们全部的钱,给我二十两,不十两就行”大汉对劫道这个专业明显还不太熟悉啊!你这是在劫道还是在要饭啊?这种事还能商量着来么?
看着大汉紧张的样子,杨陌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奇,这个一看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连劫道都不敢看别人的脸,左顾右盼的恐怕还有别的人过来。
“十两够么?别你拿回去之后不够,还要再回来抢一次;”杨陌说着就抛了十两银子过去;
或许是杨陌给钱给的太爽快了,把大汉给弄懵了,现在抢劫这么容易么?都不用吓唬,人家主动就会把钱扔过来,还问够不够?不对,对面这个年轻人不会是个傻子吧!对!也只有傻子才会胆子这么大,我手里拿着刀呢,他一点都不害怕,这不是傻子是什么?想到这里,大汉咬了咬牙,狠心做出了决定,把十两银子又抛了回去,不过抛回去的对象变成了大师兄,大师兄只好抬头接住银子,弄得杨陌和大师兄都很不解,这是嫌少么?嫌少你不是该再要么,这直接抛回来是什么意思?
这时,大汉对着大师兄说道:“你们走吧,我虽然走投无路才来劫道的,但是我…我不劫残障人士,你家里养着个傻子,也不容易,你们赶紧走吧!还有以后天晚了就不要急着赶路了,不…不安全!”
杨陌左看看大师兄,右看看大汉,一时间不知道大汉说话的意思,大师兄在旁边实在憋不住了,仰天大笑,笑的都从车辕上掉下来也不管不顾,只是一个劲儿拍大腿。
回过神来的杨陌彻底怒了,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这是车厢里也传来了噗噗噗的声音,不用想了,师父也在发笑;杨陌一个纵身来到大汉面前,在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腿将大汉扫翻在地,而后摁着大汉的脖子声的质问:“你说谁是傻子,你说谁是傻子?”
到了这个时候,大汉才明白过来,原来人家不但不是傻子,还主动给钱让自己让行,是自己想差了,就这个年轻人刚才的身手,确实可以再大胆一点,哪怕自己拿着刀,不对,我刚刚就是拿着刀,让他一招放倒的。他后悔了,他真该拿着刚刚的十两银子走人,而不是在这装好人,结果好人没装成,现在装成孙子了。
奸邪之辈给与人的难堪,其实并不会让人太过生气,毕竟奸邪之人就是干这个的;可是如果让一个老实巴交的人给羞辱了,那可要认认真真的自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杨陌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让这个缺心眼的大汉误会了!思考了良久,杨陌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错,既然自己没错,那错的就是这个大汉了!
大汉老老实实的站在师父面前,师父在问他劫道的原因,因为这个货就不像个劫道的,大汉起初还不说,直到说要把他送官,才让这个大汉痛哭着求饶,只是他哭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家人,大汉叫张有贵,家住一百余里以外的陇上村,因为村里进山的人时常有人走失,村里的族长便请了巫婆去为他们驱妖,巫婆施了一通法术之后,便说山里的山神生气了,所以才会把进山的人给吃掉,要村里供奉童男童女一双才能消气,村里面适合年龄的就只有张有贵的一对龙凤胎了。
一下要把张有贵的两个孩子全都弄走,他哪会愿意,自然和族长据理力争,结果族长以势压人,让他回家准备,此事再无回旋余地;
张有贵是常年靠在海上打鱼为生的,有一膀子力气;在打晕了看护的人之后,带着全家跑到了这里,在路边的山上搭了个窝棚,一家人坐吃山空,不久便没了生活的来源,因为没有路引,张有贵也无法进城做工;最后眼见着两个孩子饿得受不了了,张有贵一咬牙便出来劫道了,谁想到第一天就遇上了这师徒三人,于是他的劫道事业才刚刚开始便结束了。
师徒三人跟着张有贵到了他们一家生活的窝棚,真是穷的触目惊心啊!两个孩子几乎衣不蔽体,估计是逃出来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带衣物,包括张有贵的老婆都是衣衫褴褛,很明显她就只有这一件衣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这亏的是在南方,这要是在北方,天冷的时候都不用别人找,一家人全都得冻死在山里,怪不得老实巴交的张有贵敢拦路抢劫,都到这个份上了,别说劫道了,就是杀人都不奇怪。
看到陌生人到来,张有贵的老婆搂着孩子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她也害怕是村里的人找过来了,要带走她的两个孩子,嘴里还一个劲儿祈求不要带走她的孩子。
师父看了他们一家人的惨相,特别是看到孩子面黄肌瘦的样子,明显有些不忍,于是开口说道:“张有贵,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如果想要回家,老夫还有些薄面,去找一下你们的县老爷说和说和,你应该还能回家;如果不想回家,那老夫找你们的县老爷给你出了路引,不过你要先想到要去投奔的地方。”
“大老爷,家我们回不去了,我们违背了族长的意思,回去也会被针对,肯定无法在那活下去了,至于投奔,小人祖辈都生活在这里,哪有什么能投奔的地方啊!”张有贵说完也是一阵的凄苦,有家回不去,远走无去处;这是真正的走投无路了,这个老实的汉子,他就连拦路时说的都是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