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时用了半个月,北归时用了整整一个月;天黑就住店、天亮就启程、下雨就休息,晴天就出发;没有急急的马鞭声,没有风里雨里马不停蹄的奔跑,也没有为了赶一点时间而包下整个渡船的急迫;就这样不急不缓的正常赶路;看了风景,尝了美食;近两个多月的风餐露宿和紧张工作,让缓下来之后的四人都有些慵懒,哪怕北方的暴乱印证了他们的想法,也只是满足了他们对自己思考和推敲能力的认可而已。
回到平阳山,师父把此行的遭遇和留守的几位徒弟说了一遍,叮嘱了他们近期不可往北方去,便不再关注了;
八月的平阳山正值雨季,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就连太阳都成了稀罕物件,药王殿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师父整日的抱着一本书读个没完,大师兄继续看星星,二师兄继续拿着弓来回比划,三师兄还是整日的把自己关在屋内研究毒物,四师兄打铁的叮当声也不绝于耳,瓶儿师姐又开始研究美食的做法了;只有杨陌整日里无所事事,不能修行,不能下山,甚至就连找几位师兄打发时间,都被一顿顿的殴打和谩骂中不得不中断了;如同被养在猪圈里的猪一般,除了吃就是睡;偶尔练一练刀法和身形体魄,也只能在屋内进行,到了屋外不一会就会满身湿透,换衣沐浴更是麻烦!
直到一个月后,也就是九月中旬的时候,北方传来了新的消息,叛乱没有被镇压,反而席卷北方三州之地,从北方三州南迁逃难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的人已经逃到了平阳山下,包括翠竹镇有已经有了南迁避难而来的人。
二师兄为了解详细的情况,专门下山去了一趟北地秦州,带回来了一些更详细的消息:今年虽然秦州的疫疾没有爆出大乱,但春夏两季遭遇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民众食不果腹,加之受灾之地太广,朝廷一时间无法筹集足够的粮食赈灾,那些有心之人趁乱而起,一时间民众纷纷景从;秦州大部沦陷,凉州大部沦陷,西云州沦陷;而离南天州最近的秦州,知州李登战死在守城之战中,家眷也被乱军全部杀害,无一人逃脱,旱原县县令关凌则最先被杀害,头颅被悬挂在旱原县城墙之上用以祭旗;
师父听后一阵的哀痛,李登乃是师父年轻时的故交,几十年的交情了,如今阴阳两隔,师父怎会不伤心;不过师父也清楚人各有命,李登当年选择了当官这条路,那他就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一应的后果;
直到山下逃难的人越来越多,师父把三师兄、四师兄、瓶儿师姐和杨陌都派下山去,进行义诊布药,这次就连药钱都不要了,只要是灾民便可以免费;只是效果并不好,前来就诊的人寥寥无几;一番打听之后,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原来能逃难而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家资丰厚的人家,而那些平民百姓因为春夏旱情导致地里颗粒无收,已经没有远行逃难的资格了,因为路上也没有饭吃,甚至会饿死在路上,都是死,那还不如死在家里!
或许这也是乱军能迅速壮大的原因之一吧!毕竟在家等着饿死是死,叛乱了被抓也是死,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把,说不定还能为家人和自己搏一条生路。
师兄弟四人只好在平阳山下行医,逃难而来的人,你们富裕不需要帮助,可是平阳山下本地百姓也需要就医啊,既然下山了还不如走一圈;
四人两两结伴,围着平阳山穿梭于各个村落,直到走进了村落才发现,原来并不是他们在翠竹镇见不到那些贫苦逃难百姓,而是这些从北地而来的贫苦百姓居然都窝在山中的村落里,他们害怕秦州的乱军打进南天州,要知道乱军可是专门攻击城镇,以求掠夺更多的物资,只有逃到没有什么掠夺价值的小山村里,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毕竟秦州离南天州太近了,而且今年南天州没有遭灾,正是被掠夺的好对象;谁说百姓都是盲从之人,从这件事情里就能看出来,百姓中还是有很多有见地的人存在的;
只是他们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秦州在南天州的北部偏西,两州交界大部都是山脉,道路不易通行,行人问题不大,可是行军就成了大问题了!排开了一字长蛇阵行军,而且不是三五里是这样的路,足足有三四十里路都是这样,在这么长的山路上通行大军,不被打了伏击都对不起他们摆好的姿势!
秦州乱军,他们参加暴乱是大胆,但他们可不是傻大胆!明显的送命题还是看的很清楚的,更何况,秦州府兵已经在两州交界处的山隘里布好了防线!乱军中又没有全套的攻城器械,就算有,几十里的山路,怎么运过去也是一个大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