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看了一眼杨陌,笑了笑说道:“小六,你很少下山,所以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你读过那么多的史书,想必也知道了,当官的里面有好的,势必就会有坏的,你第一次赶赴疫区就遇到了旱原县令关凌那样的好官,这是好事!可是像关县令那样的好官并不多,大多数其实都是尸位其上罢了!”
“大师兄说的是,其实我并不是疑惑他的不作为,我疑惑的是他的不怕死;”杨陌给大师兄解释了自己疑惑的重点,继续说道:“他尸位其上也罢,贪财好色也罢,但是这种官不该不怕死啊!在疫疾爆发时擅自离开自己的任区,无论他用多好的借口都没用,还有他既然用‘寻求知州大人支援’的借口去了武知州处求援,怎么会不带着详细的疫疾陈情书?既然有陈情书,他为何会给师父说他不知道最早爆发疫疾的地方是哪里?大师兄您也给我讲过,在大疫之下,朝廷斩杀怠慢官员的事也不是一起两起了。他崔凯的头为何这么铁?”
大师兄道:“小六看出什么来了么?”
杨陌摇摇头道:“刚来这里,从这个崔县令的态度上,我只看到了这些,如果再想印证自己的疑惑,只能看接下来发现些什么了。”
大师兄很是欣慰,说道:“刚来就发现了这么多,已经很好了,加快点脚步,我们先去看看染疾的病人。”
二人说完,加快了脚步,前面一个村落走去;
二人走进村落后,看到的情况惨不忍睹,几乎家家挂有白幡,出门之人大多都是身着重孝;这个比年初旱原县的情况要严重很多啊!
杨陌和大师兄带上口罩,走进一户人家,表明身份后,告知想看一下染疾的病人,这户人家也是重孝在身,听闻是来医治疫疾的医者,还是很客气的,带着二人走进了东厢的一个茅屋,看完之后,两人出来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惊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后背的药篓里拿出了几样草药,就在这户人家开始熬制药汁,少倾,药汁熬好后,让其家人喂患者服下,留下了足够他一家人服用三次的药物,并告知必须全家都要服用!大约半个时辰后,药效起来了,病患开始发汗,并且发热症状减退,胸痛缓解,包括咳嗽都减轻了不少;
二人长舒一口气,药物对症,在这家人千言万语的感谢中,二人离开后,又走访两家,发现是同样的症状,留下药物后,便离开小村落,赶往县衙。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急急的赶路,加上天色将晚,甚至连修为都用上了,到了县城门口才放慢脚步,与城门的军士表明身份后,进入玉上县县城。
来到县衙,见到师父,师父当着崔县令的面问二人,病患的具体症状,杨陌先一步说话:“师父,玉上县的鼠疫症状,与南方通发的鼠疫症状别无二致!”
“哦,如此甚好,你们先下去吧!”师父看到杨陌抢先说话,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即便如往常般的让他们出去了。
崔凯将他们师徒四人安排到了县衙旁的客栈里,夜里,师兄弟三人来到师父的卧房;
“说吧!今日发现了什么?”师父率先开口询问;
看了看大师兄,大师兄示意让他先说,杨陌这才说道:“师父,今日我和大师兄县城外的村落里发现这里的疫疾症状和旱原县的别无二致,都是发热、胸痛、咳嗽甚至咳血。”
听到这里,师父的眉毛一挑,他也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两地相隔一千五百余里,能爆发同样的疫疾,这只老鼠很能跑啊!
看着师父没有说话的意思,杨陌继续说道:“我和大师兄用您在旱原县使用的药方,对染疾的村民进行了诊治,非常对症,说明这就是同一种病!”
而后杨陌又将下午和大师兄说过的,对崔县令的疑惑之处又给师父复述了一遍。
最后补充道:“师父,今日您和崔县令讲话时,我们师兄弟都会被您撵出来,为何他崔县令的随从却不离他左右?这于理不合,也于礼不合啊;”
“你是说……”接下来的话,师父没有讲出来,但是四人心里都有了结论。
“徒儿心里有一种猜测,想让师父和两位师兄参详一下;”杨陌继续道:“崔县令乃是朝廷命官,家世清白,否则也不会为官一任,可是在他为何会对这次疫疾如此怠慢?他和师父谈话的时候为何会带着一个随从?我们在旱原县的时候,为了随时与师父沟通,旱原县令关凌可是把咱们直接安排到了县衙的客房里,他在掩盖什么?”
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三人,杨陌说道:“我猜测,只是猜测,是否崔凯的家人或者他自身被人挟持,或者是他有把柄被有心人给抓住了;而这个人要求崔凯必须将这次的疫情往后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