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结束后,天子摆驾回宫,百官随驾回朝。
浩大的队伍犹如一条长龙,蜿蜒着回到长安城。
庄隆一时的圜丘重归寂静,圜丘上空,那缭绕的烟雾也渐渐散去,消失不见。
但是,关于祭天大典的事情,却没消散,反而因刺杀事件传得沸沸扬扬。
长安城各处,人们见面打招呼就问这事。
一知半解的人捕风捉影,议论纷纷:
“你知道吗?有人胆大包天,行刺天子。”
“还用你说!我早知道了,天子又不在,那帮小贼中了诱敌之计,全被禁军围歼了。”
“不是这样的!我二伯的小舅子的大儿子那天就在场,他躲得也不是很远,亲眼看到天子骑着一匹白马冲过去,左冲右砍,几下就把那些刺客一个个砍倒了。”
“你的消息可靠吗?!怎么我小姨妈的大侄子说,那些刺客发现天子有神灵附体,怎么刺都刺不死,然后就一个个吓得双腿发抖,有好多个是被当场吓死的!”
“哎呀!你们都错了!分明是那些刺客阻拦祭祀,触怒了天神,天降雷火,把他们给劈死了!”
……
口口相传的过程中,不时会发生争论,有的人为了显示自己知道得更多,不惜添油加醋,事情越传越离谱。
这些市井间的传言,被人收集后,报到了宫里。
刘协在密奏里看到这些不着边际的传言后,不禁笑了起来。
边上的宫女也笑了一下,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声。
她们隔得有点距离,看不到奏报上的内容,刘协问道:“朕笑朕的,你们又笑什么?”
“不笑什么,”宫女童晓晴回答道,“就是看到陛下笑得那样开心,我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刘协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看了眼边上的杨顺,然后问童晓晴道:“你就不怕杨顺说你太放肆,然后打发你去洗马桶吗?朕听说,早几天,宫里有个小太监,当值时咳嗽了一声,就被杨总管罚去洗马桶了。不只是洗马桶,还当场挨了三巴掌。”
童晓晴一噘嘴巴,说道:“要罚要赏,陛下说了才算数,反正我只认陛说的,他管不着。”
杨顺听到天子突然说到那些事情,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管教小太监这么小的事情,都被皇帝知道了,就连打了三巴掌这么细节的事情都没漏掉。
杨顺心里越来越清楚,皇帝有很多条隐秘的线报是自己不知道的,不管在宫里还是在宫外,自己这个大太监,都根本做不到一手遮天。
杨顺前思后想,走到皇帝面前,跪下解释道:“陛下,奴才打他三巴掌,罚他去洗马桶,实在是因为他太不上心了。不只是咳嗽,他还打瞌睡,不管教不行啊!”
刘协淡淡地说道:“那你就没有问他为什么咳嗽、为什么打瞌睡吗?”
杨顺迟疑了一下后,如实说道:“奴才当时很生气,没多想就几巴掌打过去了,没来得及细问。”
刘协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应该问问的。别人咳嗽,或许是因为生病了呢?”
杨顺磕头伏地,说道:“奴才这就找大夫给他治病,奴才知罪!请陛下责罚!”
刘协说道:“起来吧!你这也不是什么大错,管教殿外那些小太监原是你的分内之事,朕也不想多过问。朕只是提醒你,这宫里的事,要尽量做到公平公正。朕不希望这里宫墙内以后多增冤魂,你有这样的苗头了,朕提前提醒你,是为了你好,你明白吗?”
杨顺唯唯诺诺地爬了起来。
这时,殿外有人禀报,王允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