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突然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陈广良快起来,今天有马车到火车站办事儿,饶子队长让你跟车一起去看看病。”
陈广良听出是尤家娃的声音,迅速起身穿好衣服,并拜托刘一德向饶子队长再请几天假,他想顺便去看看二妹。
夜幕下,两匹枣红马迈着碎步拉着马车奔驰在戈壁滩上。
车轮不时碾过碎石块,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越往北走路面坡度越大,一步一上坡,马儿小跑了一会儿慢下来,车把两边缰绳绷得紧紧的,马儿奋力蹬蹄前行着。
大约一个多时辰以后,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鱼肚白,慢慢的云彩四周镶上了一道金边,万道霞光透过云层撒向大地。
陈广良痴痴地看着朝阳慢慢升起的美景,阵阵凉风吹拂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
陈广良看着东方那一轮红日,不由的深深地思念起了那远在天边的故乡。想念故乡的爹娘,挂念妻儿,也不知道他们最近可好?虽然信里总是都说好。
马车一直在爬坡,地势越来越高,向南俯瞰,整个火箭公社尽收眼底。
那沿着新修的兰新公路一字排开的村落,宛如一条绿丝带飘落在火焰山脚下。
到达火车站以后,陈光良先去铁路卫生院做了个检查,艾克斯光透视发现他头部有一小块儿疑似金属物,他把透视单朝一袋儿里一揣,来到供销社门市部。
陈秀菊正在给一位顾客扯一块花布,陈广良凑上前轻声的叫一声:“二妹!”
陈秀菊正扯着布匹的双手,突然停下来。她抬头看到大哥就站在自己面前,又惊又喜。
“大哥,你终于来看俺了。”陈秀菊说着走到一个微胖的维吾尔族营业员跟前说:“玛依拉大姐,我家大哥来了,我先把他领回家,请会儿假。”
玛依拉大姐看了看陈广良,又看看陈秀菊,说:“你哥和你很像,一看就是一家人。你去吧,这儿有我呢。”
陈秀菊领着陈广良离开门市部,向西进入一个小巷。
陈秀菊边走边说:“早就收到家里来信,说你也来新疆支边了,一直想去找你,可我这天天在商业局上班儿脱不开身,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担心死我了。”
陈广良说:“你过的还好吗?”
陈秀菊说:“他和我都是五八年的支边青年,同在一个农村参加生产劳动,后来又一起又被选到供销社,对我挺好的。”
陈广良说:“只要他对你好,家里就放心了。”
一排回门儿朝南,也是用土块垒起的平房。一家两间屋,每家门前都用黑色的废弃的枕木围了一个小院儿,墙角堆了一大堆煤块。一些碎砖头紧挨着门口,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做厨房。
一进门儿那间屋里一张大土炕,,一个枕木打制的小方桌,一个储水的大水缸。
里间是陈秀菊和丈夫的卧室,朝北的窗户底下一张不太大的炕,靠西墙有一张用砖头当腿,放三块枕木即是桌子。上面放了两个竹壳的暖瓶和杂物。朝南的窗户下有一个缝纫机,撂了几件补了一半的裤子。
陈秀菊把大哥领进屋,端来一杯开水。她到院子门口朝一群玩耍的孩子大喊:“小强!快回来。”
一个扑扇着大眼睛,方脸盘的男孩儿随陈秀菊进来,陈秀菊指着大哥对小强说:“叫大舅。”
“大舅!”小强怯生生地看着陈广良叫道。
陈广良摸着小强的头说:“长得虎头虎脑的好结实。”
陈秀菊说:“大哥,你先在家里坐,我还要上会班儿,也快下班了,小强他奶奶一会儿该回来做饭了。”陈秀菊急急忙忙走了。
陈广良看着二妹的家,条件比起他在农村的家要好点。
陈广良看水缸里的水不多了,提起水桶,到门外不远处自来水点连提了好几桶水倒在缸里。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脸上长满了横纹,一手抱着两岁大的孩子,一手挎着菜篮子进来了。
他看到正在往水缸里倒水的陌生男子,疑惑地问:“你是谁呀?给俺家提水?”
小强跑到那妇人跟前说:“奶奶,他是我大舅。”
小强奶奶立刻面露着假笑说:“原来是他大舅啊,你啥时候来的?”
陈广良见是二妹的婆婆,礼貌的说:“大娘?俺来几个月了。”
小强奶奶说:“听小强妈妈说起过你,你也支边来啦?你那里发的口粮够吃吗?”
陈广良说:“我来好几个月了,口粮小队按时定量发放,够呢。二妹两个人上班忙,你老带孩子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