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左剑眉紧锁,但任他如何深思,也无法将鸿轩帝的想法猜透。
转眼瞧见凉亭外头站着的董升翰,当下邬左心思一转便小跑着走到董升翰身边,对他抱了抱拳道:“董公公。”
董升翰闻言,先是“唉……”的的应了一声,而后对邬左弯了弯腰行礼:“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不等董升翰完全躬下身去,邬左便抬起他的手臂,笑道:“董公公不必客气。”
董升翰见此也不坚持,收回被邬左拉着的手臂后,便拿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尖声问道
:“太子殿下,您找老奴可是有事儿?”
邬左点了点头,左手捏拳抵在下巴上,而后作势清咳两声,方才问道:“董公公可知,父皇和太子妃……”
之后的话邬左并未言明,但他相信就凭着董升翰人精般的作态,必然能够清楚他言下之意。
当然,董升翰也的确明白了邬左的意思,当下他便掐着圆滑微尖的语气回了话。
“太子殿下,老奴只是在山腰上见到了太子妃,陛下觉得太子妃形单影只太高可怜,这才会对太子妃加以关注。”
董升翰这话,虽只是将邬左回去探查一下便能知道的情况说了,但此言出自董升翰之口,那便多少有点在提醒邬左的意味。
邬左心下明了,董升翰是鸿轩帝的人,若要让他明示什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他愿意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示自己什么,那么他还是要好好把握才是。
想着,邬左十分诚恳的对董升翰道了谢,而后还亲自屈尊送他离开凉亭。
送走了董升翰,邬左不由再次转身步入凉亭,顺着鸿轩帝原本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间那一棵翠绿挺拔的青松,便是在群山之间,也显得分外扎眼。
从表面来看,因着那片山上都是青松,那鸿轩帝一眼瞧上的那颗却是分外不同。
究其原因还是在于那棵青松比起其
余的松树生长的土地不同。
的确。
比起那一片生长在松软的泥土之上的松柏,那一株扎眼的青松却是屹立在一片碎石裂缝之间的。
可以说这棵松树能够在一片品种相同的树群中生长成为最耀眼的存在,依靠的还是它碎石的勇气与毅力。
这棵树早年若是无法冲破石缝,破石而出,那么此刻它必然已经在那块不起眼的石头下枯萎死亡。
反之便如现在,它冲破了石头的桎梏成为一片山间最为亮眼的风景。会吃了你。
邬左身为太子,还能够懂规矩守规矩是好事,但若是这份“规矩”太过了,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想着鸿轩帝望向邬左的目光也染上了些许复杂,往往任何一件事都有着物极必反的态度。
就如邬左一般,邬左若是因着自己已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对鸿轩帝不够尊敬,那么鸿轩帝心底必然会有那么一根刺。
但若是邬左的行为举止太过尊敬,那么同样的,鸿轩帝也会担心邬左蛰伏之后的反扑。
如此,第二种作为化成的刺,只怕比第一根刺来得要更加令人难以心安。
对于这一点,知晓的不止鸿轩帝,邬左同样是对此心知肚明。
但这一点,对这君臣父子来说,并不会起到半分调解的作用,反而是会让人心底的那根刺,愈加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