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体上滚烫的温度迅速褪去,战一龙推着大钟,站在了迷宫之中动也不动,看着滔天的火势越烧越凶,就好像是隐藏在地下的蚁穴被大水淹没一眼,数不清的窟坍塌下来,岩浆从两人脚边的位置流淌而过,情况危急万分,却并没有伤及到他们两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场大火,把那些隐藏在迷宫深处的凶兽都逼了出来。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细碎密麻的,也有踏步声壮得能在整个谷底中回荡的。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到骷髅白骨、大到千年豹精,甚至还有垂耳大象也迈着大步从兽群当中挤出来,不约而同地吞咽了下口水。
还好他们没有真的一个挨着一个去找,否则被这些凶兽怎么吃掉的都不知道。
然而更加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在这些凶兽从自己的巢穴里面跑出来之后,都齐齐地向谷底那滩岩浆池里面跳了进去,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透过那些半塌的岩壁看到那些凶兽们异常的举动。
战一龙甚至还嗅到了岩浆将凶兽皮骨爆裂的味道,一股难为的焦糊味,他不禁伸出手来掩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浓浓的黑烟在从岩浆池缓缓上升到半空中,熏得火焰谷内到处都是这个难闻的味道。
“他们这是……”战一龙刚蹙起眉头,结果就听见任平生伸出手敲了敲钟体,发出嗡嗡的声响,震荡着他的耳鼓膜。战一龙回过头来,看着钟体内的任平生指着他身后,于是他便侧头看了过去。
只见唯一坚守着没有坍塌的那处不规则巨石破了个角,露出一点寒光,透着盈盈蓝色,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探究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战一龙刚想着要过去看看,就被任平生喊住:“哎!带我!”
啊,差点忘了……战一龙满含歉意地拉着大钟往前走去,这一路上还被上面动荡的尘土和碎石险些砸中,不过任平生有钟护体,不用担心。而战一龙靠的却是一身正气。
好不容易到了那个看起来像是一个密室的巨石前,任战一龙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入口处在哪里。
任平生迟疑着开口道:“或许,你可以试一下暴力突破?”
“好。”
战一龙心中正有此意,将他推到了一旁,再次亮出了应龙神剑。这还是任平生又一次见到这把剑,他察觉到这剑所蕴含的力量,博大而深渊,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远旷之力。能有这种力量的剑,还出现在一只凤凰的手中,很难让人不去联想到某位殒落已久的上古传说。
只见这剑带着一股强劲凌厉的气势,挥向那巨石,强大的灵力一闪而过,而巨石却是一副纹丝不动的样子。就在战一龙都开始怀疑自己手中的神兵利器时,就听见巨石发出坍塌的一声巨响。
一道裂缝从中间断开,里面的寒光隐隐冒出,战一龙上前轻轻一踹,那道裂缝就彻底被打开,碎石掉落下来,行成一个
可以供人进出的入口,只站在入口这里,战一龙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气了。
他回头将大钟忙收了起来,随后便对任平生说道:“来!里面应该没有受到凤火的影响!”
闻言,任平生忙跟了上去,同他一起从入口进去。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从山谷的上空传来了一些嘈杂之声,像是有人在说话回荡着的声音。
任平生回头望去,就见已经不知是何时到达这里的诸多道门弟子,竟全部都赶往了这里,他们手中握着撑开的伞,洋洋洒洒从高空而下,轻松地就到了火焰谷底。
他们落地之后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幕大惊失色,却也因为侵略者惯有的贪婪,很快就将这些一心只想着往岩浆池中跳入的凶兽们斩杀。
任平生一把将战一龙推入了极寒的密室洞穴中,自己也跟着进去之后,才伸出手来将滚在一旁的大石费力地推到了洞口,想要堵上这里。
战一龙帮了他一把,问道:“那些人怎么来得这么快?”他的眼力并不差,只是一眼就看到了墨门的弟子也在内,心中诧异得紧。依照墨门弟子的本事,本应该只有到达第六或者第七层的能力,怎么会一路来到十五层?
这也正是任平生所想不通的。
任平生摇了摇头,“先不管他们,你的正事要紧。从这儿进去看看,那边还有个门!”
这个巨石的内里原本就是个空壳子,本来还以为里面是有些什么东西的,但是没想到里面还有一道门。这门上结满了冰霜,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打开。
战一龙本想按照方才的方式,来暴力打开这门。但是却不曾想,他的手只轻轻地触碰到了门,就被上面的寒冰给冻住了。
他尝试着生拽下来,有些吃力,当他用力的时候,却不小心撕破了手指上的皮,几滴血印在霜冻的石门上,很快就渗入了寒冰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任平生正想着辙呢,看着战一龙下意识地舔舐着自己手指的画面,却感觉自己的神识都飞得不知道去哪儿了。等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石门上有了变化,他忙喊了声战一龙。
“快看门上!”
只见石门像是吸收了足够的血量,霜冻渐渐褪去,融化成普通的雪水。石门上湿漉漉的,两人互相对视,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同时碰到了石门。
他们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就推开了大门,愈发强烈的寒气从里面铺天盖地袭来,寒冷几乎要将两人吞噬。
这是与外面火热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一方天地。
这里空荡荡的,四面墙壁和地面上,都结满了冰霜,而顶上的霜冻之上,却印着一个奇怪的冰雪图腾。就是在这样的一处地方,从四个角落里延伸出四条粗壮又巨大的锁链,一直到将正中央那个跪坐在地上的人四肢都紧紧地束缚着。
他像是被囚禁在这里多年了,即便是战一龙,隔着数尺远,也感觉不到他是
否还有气息。他以那样跪坐的姿势,被冰封着,像一栋雕塑一样。旁人很难看清楚他的面目,于是战一龙便扛着沁骨的寒冷,在他身旁抛出一团凤火,只用顷刻的时间,就将他身上的冰融化得一干二净。
他的身上还滴着水。
此人穿着的衣料很考究,不过料子虽好,因为长时间的磨损,有些破破烂烂的。蓬头散发的,也显得较为邋遢。大概是因为被囚太久的关系,所以身子略显瘦弱,手腕和脚腕被铁链绑缩着,纤细得仿佛只要轻轻一拉,就能脱逃一样。
任平生略显讶异地道:“他还有一口气在。”
“你怎么知道?”战一龙都没听出他还有呼吸,更未觉察到他身上有鲜活的气息,便蹲下身子来伸手摸上了他的脖颈。
岂料、就是在这短暂的接触中,原本只剩一口气的人,像是蛰伏的野兽一样,突然暴走!他扯着手中的链子狠狠地掐住了战一龙的脖子,明明就是个将死之人、偏生出这么大的力气来,就像是真正要将他掐死一样!
任平生一把手捏上了他的手腕,逼迫他松手。谁料这个疯子也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力气,被掐的手腕都红肿了,也不肯松手!
战一龙整个人被掐得脸色都变得通红,一手捏上了磅礴的灵力正要朝着他脑门拍击下去,孰料竟在争斗中看到了那人脖子上晃动着的一根陈旧的红绳,顿时眼睛都瞪得更大了。他想说些什么,却被已经急红眼的人死死地掐着脉搏,嘴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原本凝聚起的灵力,也瞬间在手心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