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跃跃欲试的鹰隼,在听到白文的话之后,慢吞吞地缩回了自己的脖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个茶杯。
这也不能怪他们太过饥渴,而是燕坤泽的血液有着令人为之沉迷的力量,让人有种想要飞蛾扑火的冲动。
眼看着战九歌的脸色渐渐好转,那张惨白的脸上有红晕慢慢出现,令燕坤泽的心情也跟着一起好转起来。他伸出手在战九歌的脸颊上抚摸了一把,就听到窗边有鸟叫声。
猛地扭头,燕坤泽就看到窗台的边沿上站了一排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鸟,在与它们目光对接的一刹那,这些鸟就都用翅膀默默地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燕坤泽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还在战九歌的脸上,顿时就仿佛触电似的收了回来,装出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却在那些鸟儿们近乎调侃的鸣叫声中,微微勾起了唇,笑得撩人心弦。
他在这个时候舍去了自己帝王的架子,跟一群鸟儿们笑作一团,然后把桌上的茶杯给他们丢了过去,意外的被这些振翅飞起的鸟们一起用嘴衔到,稳稳地放回了桌上。
随即,一群毛团子就好像是被投食了的小鸡仔一样,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的脑袋往茶碗里面塞,每只鸟多多少少都喝到了燕坤泽的血。
那是应龙附有气吞山河磅礴之力的血液,饱含灵气,只一滴就足以让一只庶鸟脱胎换骨了。
因而在燕坤泽的注视下,这些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身更为漂亮干整的羽毛,将旧的羽翼顶下
去,脱离了身躯,搞得整个屋子里面都是在胡乱飞舞的羽毛。
燕坤泽默默地用手捂上了自己的脸,这画面太美,一点都不想看。
虽然陵川城的百姓们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磨难,不过在那日的海上突然变得风平浪静之后,所有失踪的渔民都回到了家中,这对于那些失去了亲人的家来说,是最好的事了。
据说温有道总督暴病而亡,朝廷已经派了人暂时接管陵川的事宜,因为天降灾祸,百姓受苦,陵川将免去赋税,并且责令渔民出海捕捞的渔获限制重量,不得再大肆对陵海一带进行大肆捕捞。
对陵海重新燃起敬畏之意的渔民对此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意见,他们虽然忘记了那日海怪兴起的巨浪之灾,却仍旧记得他们是被海神救回家的,没人敢对海神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这种罕见的事,我老陈还是头一次见呢!”
若干日之后,陵川的事一切都归于平静,总督府中的事也被亮明了身份的杨柳青和陈浪两位大人打点得差不多了。
陈浪初时听那些百姓们说起海神,还一脸不信。但是听得多了,竟也就信以为真,还听得津津有味呢!
杨柳青笑他没见识,三人成狼,十人成虎。说者多了,听者以为也就是真的了。陈浪不服气地辩驳道:“那你怎么解释这好几千的人怎么就突然都从海上回来了?”
“哼。”杨柳青不屑地冷笑一声,然后怂了:“不知道。”
“切!”
杨柳青在书房中扫了一眼,发现不见长孙世北,忍不住问陈浪道:“七王爷去哪儿了?虽说这一路上咱俩没少欺负他吧,但是他也不能平白无故地不来参与正事吧?”
醉心撰写传记的陈浪用毛笔指了指后面,说:“皇上刚刚把人带走,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
“……”
总督府的后花园中,一棵樱花树下被挖出了一具白森森的骸骨,白文立着铁锹,看着燕坤泽和长孙世北来到这里之后,就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这尸骨埋在这里有几个月的光景了,本不应该腐烂得这么快的,但是有人从中作祟,自然而然地也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之所以能认出这具骸骨的主人,是因为他的胸口处藏了一串用石头做的手链。那些石头虽然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石,却是曾经在燕城的那个皇宫里,心爱的女人亲手为他一颗一颗打磨出来的。
熬人的世间,有太多的苦难。也正是因为有如此的温情存在,才能让这些渺小又无助的凡人生生不息地繁衍生存下去。
燕坤泽看着长孙世北在尸骸面前缓缓下跪,却不敢言语,不敢哭泣,只得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世间的疾苦仍在继续,人总还是往前看的。
闲下来的时间,燕坤泽觉得他有必要思考一下,接任陵川总督的人选了。
就在这平静的时刻,一声尖叫突然把
燕坤泽神游而去的精神拉扯回来,他意识到这是战九歌的声音,便匆忙地往她休憩的地方而去。
几个瞬移,吐息之间便到了她休息的屋前门口,守卫在这里的鹰隼惊讶于他神速的同时,也恭敬地低头喊了一声:“皇上。”
燕坤泽站在门口,高挑着眉梢,问道:“她怎么了?”
鹰隼茫然地摇头。
战九歌从那日被重伤之后,接连昏睡了好几天,清醒之时,是在半夜时分醒过来的。一醒来就从床上滚下去的战九歌爬都爬不起来,还好燕坤泽当时就在她身边,直接把人给抱起来的。
从那以后,战九歌每天都在窝在屋里打瞌睡,今天这是怎么了?
燕坤泽怀揣着疑惑,推开了屋门,一脚迈了进去。
屋子的格局跟他的正阳宫差不多,先进去是正堂,侧面的门进去以后才是卧房。燕坤泽掀起了花哨的珠帘,进去一瞧,看到了战九歌的样子时,忍俊不禁。
因为她看起来太好笑了,用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拉下来的布,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裹住了。
燕坤泽斜了一眼床铺,见铺在上面的床单被人扯走了,这才明白了她手里的布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他走到了战九歌的面前,跪坐下来,爱怜地轻轻一吻她的额头,惹得战九歌登时红了眼眶,别开了头。她一点都不像个凤凰,反倒像是个鹌鹑,把自己缩成一团。
燕坤泽作势要拉去她身上的布,却被战九歌拉的紧紧的。
他讶异道:“这布又不是你出生时候包的襁褓布,你捂得这么严实做什么?”
战九歌委屈兮兮地看着他,一双眼里水光潋滟,闪闪烁烁,简直要看进他的心窝子里去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变得,有点奇怪。你要是想看的话,不许笑我……”
身前的男人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光瞥向了别处,让战九歌莫名觉得心虚起来。就在她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闹过了的时候,包在身上的布突然被他拉起,高高地抛上了半空,最终落到了地上。
她甚至还来不及惊慌,就从燕坤泽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两个字。
原因无他,自战九歌方才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的头发变得极长,站起来都能拖在地上。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受伤之后的后遗症,却没想到在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时,发现一头乌漆抹黑的头发像是被火焰点着了一样,竟变成了赤红的颜色、跟她羽毛的颜色一模一样!
烈焰中带着几缕金黄,妖冶又贵气。
战九歌惶惶不安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道:他该不会被自己的这副样子吓跑吧?
岂料耳畔竟响起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和满足的笑意,回响在不大的卧房中:“继承了最纯凤凰血脉的小丫头,不用担心,这是身为百鸟之王中地位尊贵的象征。”
战九歌看着燕坤泽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有些惊诧地问道:“是谁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