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禁忌的果实仿佛是他在独自品尝一般,酸甜之中又带着些许苦涩,让燕坤泽一再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身为君王,很难任性的做出随心而动之事。
就在燕坤泽发呆的间隙,老管家突然端着一杯颜色有些发黄的茶水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燕坤泽抬起头来与老管家关切的目光对上,隐约感觉到几分熟悉的触动。
老管家向来都把燕坤泽这一辈当做是自己的小辈来看待,充满了关切与疼爱,见燕坤泽一直愁眉不展,用略显苍老的声音安慰道:“皇上心不用太过担心,天有异常、自然只能交与天来解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打从先皇过世之后,就没人敢对燕坤泽说这些体己话了,乍一听来心中还很暖。
燕坤泽捧起了茶杯以掩饰心中的害羞,轻咳了一声,抬头问老管家:“朕的心思那么明显吗?”
调皮的老管家伸出一根手指来在自己的脸上画了画,爽朗地笑道:“都写在脸上啦!”
屋子里面传来了砰的一声,紧接着传来了一声软软的哀嚎,老管家脸色一变,又恢复了原本的笑脸,对着燕坤泽无奈笑笑,指着屋子里面说道:“少主一直都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呢!老奴去看看。”
坐在这儿也没什么心情看桂花了,燕坤泽索性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来打算跟他一起进屋去瞧瞧。
“朕随你一起去看看,从方才战爱卿就一直待在了里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老管家生怕屋里的战九歌出点什么意外,露了自己的糗相,便早早地在进门之前就喊了一声:“公子!你没事吧?老奴可要进去了哦~”
里面传来了低低的一声支吾,于是燕坤泽就推开了门,一眼看到战九歌坐在一堆衣裳里,捂着自己的额头,上面是半开的柜门,情况一目了然。
燕坤泽问道:“你这是开柜子的时候碰
头了吗?”
“嗯……嘶!好疼!”
原本就英气的话语,在带上了一点鼻音和软侬的音调之后,更像是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在撒娇似的,一时间让燕坤泽没了其他的心思,眼里只有眼前这个略显呆傻的战九歌。
还是老管家轻咳了一声,拉回了战九歌的神智,蹲下身子来整理那些从柜子里掉落下来的衣裳。
“公子都这么大的人了,动作还是冒冒失失的,让皇上见笑了。”
战九歌也闷闷地抬起头来,心里一阵委屈。拔掉那根翎羽有些伤到了元气,全身都无力,打不起精神来。就连换一套衣裳尾椎骨都在隐隐作痛,最后更是因为抬起头的一瞬间撞在了半开的柜子门上。
啊,痛彻心扉。
这种难以言喻的痛战九歌当然是没法当着燕坤泽的面说出来,只得忍痛说了一句:“是,臣不小心撞到了柜门……”
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骨节分明,白皙光滑,一看就知道手的主人保养得很好,是过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人。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燕坤泽勾了勾手指,隐隐有光泽从指甲盖上一闪而过,充满了诱惑的意味。
战九歌仿佛受到了引诱一般,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只觉得一阵强力的力道将她从地面上拉了起来,战九歌还没站稳,就隐隐感受到了来自尾椎骨的威胁。
长了这么大,她还是头一遭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这时,将地上的衣裳都整理好的老管家,拿出一套深色的宽袍来,强硬地将这两人分开之后,把手里的衣裳塞给了战九歌,还笑意盈盈地说道:“公子不是要更衣嘛?快些换了,老奴听说皇上有事询问大护法,刚遣了人去喊他来,想必他正在往桂院这边赶来。”
提及到正事,燕坤泽自然不会计较老管家方才有点异常护主的行为,反而先一步走向了屋子外面。
见到最防备的人离开了,老管家才换上了一副严肃脸,转身就问她:“公子,你将自己的翎羽拔给了二护法?”
战九歌心知此举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举动,越是珍贵的东西一般人就越难舍得拿出来赠人,她实在是过于慷慨了、慷慨得即便是老管家这样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都见不得她这么大方。
她摇身一换,将深蓝色的衣袍披在了身上,努力展现出自己精神的一面来,安慰老管家道:“两位护法跟随战家这么多年,帮忙解决了不少的难事,如今二护法元神被重创,我
身为战家的少主又岂能袖手旁观?不过是一根翎羽罢了……”
就算战九歌这么说,老管家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看着战九歌长大的老管家心里肯定是偏袒她的。只见这老头吹胡子瞪眼地瞧着她,没好气地掀她的老底:“就算是这样,少主也该考虑自己切身实际再来作出决断!”
战九歌有口难辩,红唇微微张开,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虚晃着开合了几下,又乖乖闭嘴了。
“厉叔……”
“少主自己身上有几根毛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一共就两根翎毛还拔出一根来送给人家,这可不仅仅是折损道行……”
要面子的战九歌听了他这话以后,生怕消息泄露到外面的燕坤泽耳朵里,连忙伸出手来捂住了老管家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瞪大了自己平时都懒得睁开的眼瞳。
里面的瞳孔都因为情绪着急渐渐有往红色转变的趋势。
“厉叔!我折损了道行这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老管家拍开了她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不甚理解地看着她,纳闷道:“为什么不能说?只有稍微透露一点,那皇帝主子才会心疼少主你啊。”
战九歌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仓促中摇了摇头,认真地解释道:“最近双日同天之事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现今已经颁下了诏书,让各家百姓屯粮,以应对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大旱之灾。皇上有心请出国师来解决此事,厉叔可想而知到时候战府上下的处境。”
国师跟战家实在是有不可跨越的横沟,百年的恩怨,一旦知道战家此刻是战力最薄弱的时候,一定会趁隙而入。
到时候就算是皇帝也不会插手两家的事,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双方龙虎斗。
这种不安的心情开始涌上了老管家的心头,他看着积极应对一切的战九歌,不由得打心里发出一声叹息,摇了摇头算是不追究这件事了。“罢了罢了,少主就安心地去吧,府里上下有我看着,不会有什么幺蛾子的。”
战九歌精干地束起了马尾,少见地摇着管家的手臂撒娇,老管家拍着她的手背嘱咐道:“不过这种事只此一次,翎羽的珍贵性少主自己知晓,能否早日成为撑起战家的凰鸟,端看少主自己的努力了。”
“九歌知晓了,厉叔就莫要操心这些了。”
雄为凤,雌为凰,从脱离了凶犁之丘后,战家便少有凰鸟出生,战九歌算得上是相当尊贵的身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