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柳哭得肝肠寸断的,林春暖和钱奶奶都围在旁边安慰着,周奶奶和茂婶给院子里的男人们往桌子上端晚饭,也总是担心地往西屋这边瞟着,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林老太太骂得太恶毒了,也不怪张柳受不住。
他们自打这边开始动工,就一直在这边帮着做活儿,当然知道张柳是啥样的人,就怕别人说闲话,几乎不怎么出屋子,只有男人们都去干活儿了,她才到院子里来呆一会儿,散散闷气,就这样还被人骂,也不怪她伤心难过。
院子里的男人们也都挺担心的,不说明子他们几个和茂哥,跟春暖一家人都处出了感情,就说平山他们几个,现在对春暖一家也是感激不尽的,本来已经丢了的差事又拿到手了,每天好吃好喝的还有工钱拿,上哪儿找这样的好活儿去。
何况春暖和春暖娘对他们都很照顾,知道他们的活儿累,就让他们晚上在院子里多吃一顿,这一顿可顶老事儿了,实惠啊,又有肉又有菜的,饽饽还管够吃,吃多少春暖一家也不嫌弃,还总怕他们吃少了呢。
此外,他们还能喝上春暖给备的那个特殊的薄荷茶,喝过了那个茶水,身上确实舒服了好多,想也知道,那个肯定跟普通的茶叶不一样,不止是味道不一样,功能也肯定是不一样的。
因为春暖的院子里,总有一壶茶叶在的,随时随地都能喝,而这一壶薄荷茶,就只有自己几个人和明子总管他们能喝到,那自然是跟院子里的茶叶不一样的,听说院子里的茶叶就老贵了,所以他们可是很领情呢。
现在看到张柳受了委屈,他们心里也很不好受,虽然事情不是因他们而起,但林老太太可是把他们都拐带上了,似乎张柳跟所有人来上工的男人都勾勾搭搭,这话着实是太难听了,谁会跟所有的人都勾勾搭搭呢,一听就是在胡扯。
只是,虽然大家都知道在胡扯,当事人也肯定会觉得
委屈的,无缘无故的一盆脏水泼过来,任谁也会受不了,就算大家都帮着她说话,到底是女人,这样的闲话确实是重了。
在这些人为张柳担心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的是,林老太太这时候也委屈得慌呢,你说这个以前在家里不蔫声不蔫语儿任打任骂的贱货扫把星,怎么一离了林家,就完全不是在林家时的那个窝囊样了呢。
这又是盖房又是开地的,好像手里有花不完的钱似的,这简直就是个聚宝盆哪,可这聚宝盆现在不是林家的了,她可不是要憋屈死了,若是张柳还在林家老宅,这些房子、田地的,可就都是老林家的了。
再就是家里的活儿,那时候只觉得张柳带着三个孩子,除了给家里浪费粮食就没别的了,结果张柳这一离开家,家里的活就像干不完似的,累得她老腰都要断了。
老二媳妇又不是个勤快的,自己这老了老了倒还干上活儿了,心里能不把张柳恨上么,这些活儿以前可都是张柳的,张柳干的时候也没觉得有这么多活儿呀,每天听不着什么动静,张柳就把家里的活儿都做完了。
现在可好,连家里这一天三顿饭,都闹得盆朝天碗朝地的,老二媳妇每次做个饭,那就要弄得厨房里里外外的一团乱,自己要是不插手跟着干,那锅都能给你弄到门外去。
不得不说,人性的贪婪,通过林老太太就可见一斑,她自己干活儿那就处处都是活儿了,轮到张柳,那就是吃闲饭任嘛不干了,这心偏成这样,也活该她享不得福,不然春暖这个聚宝盆还真就是他们家的了,是福是祸,自有上天安排呀。
“娘,你别哭了成不?为了那个老妖婆子不值得的,她说的那些话,大家都知道是胡说八道,没人会往心里去的,你也就别往心里去了,咱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这才是真格的。”
春暖的话音一落,茂婶就接过了话头儿,
“可不是么,跟林老
太太那样的人生气,真是犯不着的,她那张嘴,啥时候说过靠谱的话,大家伙儿都知道她是胡得得。”
茂婶给院子里的男人们上好了饭菜,就也和周婶子一起过来看张柳了,晚饭只有茂哥一家、明子五个和平山五个人在吃,倒也不用她和周婶子怎么守着,缺了什么,男人们会喊的,或者支使旺好进屋拿。
“张柳啊,春暖说得太对了,咱们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管他们说什么呢,她跑到这边来说三道四,不过就是嫉妒你们娘几个日子过得舒坦了,那咱们就偏偏把日子越过越好,馋死他们。”
茂婶说的话,得到大家一致的认同,全都点起头来,钱奶奶也顺着话头安慰,
“柳儿啊,咱不跟这样的人生气,她过不上好日子才来搅和咱们的,咱们可不能上她这个当,她越是想不让咱们过顺心了,咱们越是要让日子过得美美的。”
春暖赶紧配合地点头,拉着娘亲的袖子轻轻地摇晃着,
“娘,咱们现在吃得好穿得暖,还有这么多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关心我们,我们没有理由因为她那些不着边际的诽谤,就否定了自己的人生啊。”
“咱们现在可不是住在林家老宅了,你不是为了那个老妖婆活着的,也不是为了林家活着的,你是为了我们活着的,是为了你自己活着的,你再也不是那个被他们欺负和凌辱和小媳妇儿了。”
林春暖用自己的小手握住了张柳的手,握得很用力,
“娘,当你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候,就没有谁的话能打击到你,她除了骂些让你伤心的话之外,还能对你做什么呢?”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的,他们只是嫉妒和羡慕咱们,嫉妒你离开了他们还能过得这么好,羡慕我们现在过着他们无法企及的美好生活,所以,该哭的明明是他们,也许,他们现在就正在家里蒙着棉被偷着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