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覃刚醒来,便觉一阵熟悉的剧痛猛地袭来,让她惨白得脸色又白上了几分。
“啊!——”
林文覃一声大叫,甚至来不及瞧瞧身旁的人是谁,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郝传不敢耽搁,又取了稍粗一些的针,直接对着林文覃道:“娘娘,您现在务必将心情放轻松一些,这样大喊大叫,实在是对生产无益的。”
郝传说得低沉,却叫林文覃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郝传。
“你……”
她犹疑了一下,方才想起了自己命侍女去求颜离辰的事:“你是郝御医?”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说的话却清楚地进了郝传的耳朵。
“是,”郝传一边为针消毒,一边答道:“微臣知道这样进来令娘娘有失清誉,可现在娘娘必须快些将孩子生下来,为了孩子着想,微臣只得向殿下请命,准微臣来面见娘娘,为娘娘施针了。”
郝传手上的动作虽没有停歇,口里的话却是交代得一清二楚。
林文覃听了,方才还有些震惊的表情却是平静了下来。她伸出已经黏了一层腻腻的冷汗的手摸了摸肚子,虽然剧痛还是一阵阵地袭来,可她还是强忍着痛道:“我和……孩子的安危……就有劳大人了……”
“娘娘放心。”
郝传看着林文覃,说了这四个字。
不知为什么,林文覃听
了这几个字,却是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安心,生产的力气也大了许多。
郝传开始认真地为林文覃施起针来,头顶,前额,人中……无一落下。而躺在床上的林文覃仿佛受了这些针的帮助,信心和力气都多了几分。在脚下婆子们卖力的呼喝声中,孩子的头终于已经出来了大半了。
“娘娘!娘娘再用力!”
一个产婆又焦急又欣喜地道:“孩子就快生下来了,就快了!”
郝传闻听此言,手下的针更是毫不停歇,细密地一针针扎了下去。
林文覃只觉得胸口里涌出一股子热气和力量,她捏紧了身旁早已被抓得稀烂的锦被面子,双脚也费力地蹬上了床旁边的扶手。剧痛再次袭来,她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大声尖叫一声,一阵孩子的啼哭声便传了出来——
“生了!生了!”
婆子们高兴得要发狂,赶紧一窝蜂地去清理刚生出来的孩子:“是个小少爷!又是个小少爷!”
而林文覃,早已累的痛的躺倒在床上,浑身的力量仿佛被抽干殆尽,再也动弹不得了。
一旁的郝传并未放松,产后的女子最是气血翻涌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恐怕就会因着气血不平而导致大出血。一旁的婆子们早已欢呼雀跃地将孩子清理干净打算抱出去,郝传却还是坐在原地,继续心平气和地为林文覃
施着针。
林文覃的脑子空白了好久,待得她终于恢复了几分意识,她瞧了瞧婆子手里抱着的有些黑黢黢皱巴巴的孩子,到底还是动了动干燥得裂了口子的嘴唇,用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的声音道:“把孩子……给我看看……”
产婆们赶紧将孩子放到了林文覃的身边。
林文覃费力地伸出手摸了摸孩子嫩嫩的小脸,孩子的小手挥舞了一下,好像在让她抱的样子。
她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