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离辰蹙着眉头:“她们说了什么,嬷嬷可知道?”
“奴婢不知,”郑嬷嬷摇了摇头:“那日并不是奴婢当值,所以不知。只是听说,左青羽出了宫回府,不多时便撇下两个尚且年幼的少爷小姐,一个人去远郊一处佛堂清修了,而这一去,就是十几年。”
郑嬷嬷说的自然又斩钉截铁,纵使颜离辰有万般不肯相信,此刻也无语了。
颜离辰沉寂了良久,郑嬷嬷也没再说话。待得他终于动了动酸涩的双腿站起身来,郑嬷嬷便又叹了口气,对着颜离辰道:“还请殿下想得开些,这毕竟是上一代的恩怨,若是楚念禾有什么记恨,那也是她不知礼罢了。”
颜离
辰闻言,不由回头看了看郑嬷嬷,语气深沉:“嬷嬷也不必安慰我,我从前只知道楚念禾的母亲长年不在府中,这金云城里也尽是对她诟病的声音。如今看来,到底是母亲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才让她对我存了怨恨,打定了主意再不肯嫁我。”
说罢,他苦笑了一下,又懊恼地朝着凤翔殿的方向看了看,一个人朝着宫门去了。
待得他的身影终于从门前消失,郑嬷嬷也没有离开,只静静地站着。不多时,一个人影便从走廊的转角里绕了出来,又停在了郑嬷嬷的身后。
“你来了。”
郑嬷嬷的声音有些沧桑。
楚念禾瞧着她的背影,沉吟了一下才道:“嬷嬷把一切都说了吗?”
郑嬷嬷又朝着宫门的方向望了望,方才回头说道:“都说了,看来他也都信了。”
她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对这一切很不在乎。可楚念禾心里清楚,颜离辰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若是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既然有感情,如今又作出这般伤害他的事,郑嬷嬷心里自然会有歉疚。
“嬷嬷的心情,我是理解的。”
楚念禾压着嗓子说道。
郑嬷嬷听了这话,肩头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半晌,她才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嗓子略有些沙哑地道:“我还能有什么心情?她如此将我的孙子视若无物,难不成我还要对她感激不成?”
说着话,她的眼神里又露出了几分愤恨。
楚念禾没有说
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半晌,那郑嬷嬷便自己回过神来,又对着楚念禾道:“今日多亏你有先见之明,若非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怕是也不能那么快地将他叫过来。”
“说起此事,到底也该谢谢嬷嬷,”
楚念禾略略地低了身子,脸上尽是真诚:“嬷嬷手脚麻利,又没有露出任何马脚。这样的行事作风,不愧是在宫里几十年的老嬷嬷了。”
郑嬷嬷听了这话,脸上倒是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你这样说,我倒是不知你是在嘲讽我还是在夸我了。”
楚念禾知道对方是在玩笑,也抿着嘴笑了笑道:“嬷嬷不要见怪才是。”
两人又沉默了的一会儿,郑嬷嬷又道:“天色已晚了,我还要去皇后那里复命。姑娘往后有什么吩咐,尽管派人来找我就是。”
说罢,她瞧着楚念禾点了头,便疾步走出了长廊,在路的尽头消失了。
楚念禾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动步子。
今日之事,的确是她在去凤翔殿之前就安排好的。如今郑嬷嬷已对皇后起了警惕之心,她只要略略地表示一下,郑嬷嬷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一切,也就顺水推舟了。
唯一没有在楚念禾的意料之中的,却是柔妃的身孕。如今她有了这个孩子,也算是有了个护身符,若是真能保住,一直等到皇上回来,便算是赢了。
在沉寂的长廊里,楚念禾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也悄悄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