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的声音轻而坚决。
楚念禾却是直起了身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且先正常伺候皇后,别表现出什么异样来。至于来日的事,我需要的时候,自是会来告诉你。”
说罢,她轻轻地拍了拍郑嬷嬷的肩,再没有一句话,转身走了。
这一夜过的既漫长又很快,待得天空露出鱼肚白,守门的宫女把大门打开的时候,郑嬷嬷已经瘫软在了地上,再跪不下去了。
那宫女赶紧叫了几个人,将郑嬷嬷扶回了
屋子里。又因着郑嬷嬷房里只有些下品的金疮药,几个宫女便犹豫地给她敷上了,等着天亮了才去回禀皇后。
皇后听了那宫女的话,却是不信:“只跪了一夜而已,一把年纪了,早就皮糙肉厚,怎的还躺着起不来了?”
那宫女便回道:“回禀娘娘,郑嬷嬷确实伤的厉害,那腿跪的血葫芦似的,肉都烂了。早晨奴婢去见的时候,郑嬷嬷已经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听了那宫女的话,皇后冷哼一声,这几天的怨气才算消下去一点。她想了想,又对着那宫女道:“去把库房里边疆送来的金疮药拿一瓶去,且告诉她,这两日不必来服侍了。”
那宫女赶紧答应着去了。
郑嬷嬷就这样在自己的屋子里躺了两日。这两日里,她很少说话,见谁来了,更是看也不看,饭也不肯吃一口。宫女没办法,又担心郑嬷嬷伤了身子,便又去回了皇后,可皇后只说她矫情,理都不肯理,那宫女也只得罢了。
待得第三日,郑嬷嬷便早早地起了身,又将夜里宫女热了几遍的饭吃了一大碗去,如此方才精神起来,瘸着双腿去了皇后的寝殿里。
皇后正在妆台前梳妆,见郑嬷嬷来了,便朝着一旁的宫女道:“你出去,”又对郑嬷嬷道:“你来替本宫梳妆。”
郑嬷嬷没有犹豫,直接便从那宫女的手里接
了梳子过来,又绕到皇后身边,开始为她梳起头发来。
皇后的头发还是很好,一如十几年前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一样黑亮。郑嬷嬷已经为她梳了十几年的头发,如今梳起来,却是多了几分感慨。
“你的腿恢复得如何了?”
皇后的声音依然很冷。
郑嬷嬷停了手里的活计,低声回道:“多谢娘娘关心,奴婢已好多了。”
“嗯。”
皇后用鼻子哼了一声,又回头看了郑嬷嬷一眼:“眼见着你竟比本宫气性还大,这两日竟连饭也不肯吃。如此看来,倒像是本宫做错了,你都对似的。”
“奴婢不敢,”
郑嬷嬷的声音很稳,又要强忍着膝盖的疼痛跪下去。皇后见了,便不耐烦地拦了她一把道:“算了!受着伤还让你跪,你岂不是更要记恨本宫了。”
说罢,她又回了头,从妆台盒子里拿了一对珍珠耳环来朝着耳朵比了比,又说道:“你这几日受了委屈,不若说说你想要什么,本宫赏你就是了。”
这已经是皇后能想见的最低姿态了。
郑嬷嬷听了这话,面上却是有几分动容。
她想了想,便咬了嘴唇开口道:“皇后娘娘,奴婢想回家去看看儿子和孙子,请皇后娘娘允准。”
这话一出,皇后手里的动作却是戛然而止。郑嬷嬷瞧着她细微的变化,心已经逐渐坠落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