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天亮了,皇后忙拖着疲惫的身子起了床,又由着郑嬷嬷为她整理了头发和妆容。郑嬷嬷瞧她脸色差得很,便多为她扑了几层粉,这一下子,竟把眼角的皱纹都显出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皇后本就焦躁,此刻更是恼怒地道:“你是怕本宫不知道自己如今几岁,特意来恶心本宫的吗?”
郑嬷嬷了解皇后,自然知道她只是太过心浮气躁了。又为皇后好生在脸上涂了些润肤油,郑嬷嬷这才抚着皇后的后背说道:“娘娘在咱们宫里发发脾气也就罢了,若是去了外头,还指不定有多少人瞧咱们的笑话呢,娘娘可还是忍忍吧。”
郑嬷嬷一番话说的温柔又贴心,倒是让皇后的心头涌上了些许委屈。她一把抓住了郑嬷嬷的手,用探寻的眼光看着她道:“嬷嬷,你说这事是不是咱们做错了,那楚念禾怎会是个轻易妥协的人?若是她到了皇上跟前说了这些事,咱们可怎么办才好?”
认真听完了皇后的一番话,郑嬷嬷这才露出了笑容道:“娘娘可是
在宫里待久了,怎么做事竟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娘娘放心,楚念禾若是要把此事抖搂出去,那受伤的可是她自己,不是咱们呀!”
说罢,她又为皇后插上了一支金玉满堂的步摇,在皇后耳边轻声说道:“再说了,咱们宫里离冷夜坊并不远,娘娘昨夜可听到什么呼救声了?那春桃酒的厉害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娘娘不就是靠着这酒,在皇上跟前一直都恩宠不断吗?”
郑嬷嬷不愧是积年的老嬷嬷,说话深入人心不说,还有条有理,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皇后听完了这话,心中也是有了数,不像方才那样慌乱了。
待得天再亮了一点,皇后便去了皇上的正阳殿。
刚到了正阳殿的寝殿门口,一个小宫人便迎了上来,一边朝着皇后请安,一边说道:“皇后娘娘,皇上昨夜批奏折到深夜,十分辛苦。娘娘若是无事,还是等过了午后再来向皇上请安吧!”
这小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又贼溜溜地朝后看。皇后有些奇怪,便顺着他的眼神一路看过去,果不其然,在虚掩着的大门边上,皇后一眼便瞧见那里正挂着一个宫女们常穿的嫩粉色肚兜。那肚兜好像也瞧见了皇后,此刻正随风飘
摇着,十分嚣张。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拦着皇后?”郑嬷嬷瞧出皇后脸色不好,立刻低声呵斥了那小宫人几句。
小宫人害怕了,哆哆嗦嗦地跪在原地不敢吭声。皇后瞧着那肚兜的颜色,心里愈发的焦躁了。
难不成,如今皇上也看着她日渐衰老,对她没什么感情了吗?宠幸宫女便宠幸,给了封号也就是了,这样子招摇着门口挂着肚兜做什么?
郑嬷嬷见皇后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也知道她憋了口暗气。想了想,郑嬷嬷还是在皇后耳边轻声劝说道:“娘娘,您这些日子是乱了手脚了。您忘了从前您是怎么对待皇上的?皇上想纳了谁,想给谁封号,娘娘不都是一一帮着皇上安排好的么?若非如此,皇上又怎会如此十年如一日地信任您呢?”
是啊。是啊!皇后的心里哀叹一声。她的确是一直用这种“善解人意”哄骗着皇上。日子久了,皇上也以为她能容得下一切旁人容不下的事情,连宠幸宫女,都宠幸到正阳殿来了。
皇后咬了咬嘴唇,将眼睛里的血红隐了下去。想了想,她回身朝着跟着的宫女们示意了一下,自己则到了门口,柔声朝着寝殿里头说道:“皇上,您起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