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婵见楚念禾的表情又有些凝重,便收了碗,悄无声息地出门去了。
楚念禾轻轻地捏着袖口的花纹,仍在苦思冥想着其中的关窍。镇江府如今闹了蝗灾,应是最需要银钱的时候,可镇江府的师爷偏在此时送了银票过来,还是通过最隐蔽的驿站传递的,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偷偷地用银子贿赂这赈灾的主要负责人——颜离辰罢了。
她在心里暗暗地盘算了一番,便打定了主意。
瞧着天色已经大亮了,楚念禾赶紧唤了小苓为自己梳洗。过后连饭都顾不得吃,直接便朝着公主的碧水阁去了。
进到碧水阁的正殿的时候,公主正巧笑嫣然地跟旁边的宫女开着玩笑,一见到楚念禾来,公主忙朝她挥了挥手道:“念禾,你可知今日是谁入宫来了?”
瞧着公主容光焕发的样子,楚念禾不禁掩嘴笑道:“听说今日皇上召众朝臣入宫商议镇江府灾情的事,想必林公子定是入宫来了吧?”
一听见林公子三个字,公主的面上不由得露出有些害羞的神色。挥手屏退了一旁的宫女后,她又轻叹了口气道:“要是旁的时候还好些,我总有机会能去见他一面。可今日之事非同小可,议事之后,父皇应是不会让臣子在宫中久留的。”
说罢,她瞧了瞧楚念禾,唇边溢出了一丝苦笑:“我与他近在咫尺,只有几个宫墙之隔,却不能与他说上一句话,真是可悲。”
自从与林渊结识以来,公主就再未曾有过真正欢愉的时刻了。有时候楚念禾不禁想着,若是自己不纵着公主这么早地结识了
林渊,她的快乐许是还能延续上一阵子。眼下他们二人犹如隔着一道屏障的鸳鸯,彼此思念着对方,虽说相思浓,也是两情相悦,却连见都不能见上一面,也着实是可怜。
楚念禾想了想,便朝着公主说道:“林公子应是下朝之后便会直接回府,不如公主将自己心中的话写上一写,由念禾再去传递一次信件吧。”
听了楚念禾的话,公主的眼中立刻像撒了星辰一样,熠熠地闪着光。瞧着公主起身去写信了,楚念禾的心里才生出丝丝缕缕的内疚来——她并不是一心一意地为公主办事,今日要出宫去,也是为了那一桩更重要的事。
公主写了又扔,扔了又写,好不容易赶在下朝的时辰将信件写好了。因今日不是楚念禾休沐出宫的日子,公主还特意给了她一块出入的令牌,以免进出宫时又要费上一番口舌。
楚念禾拿了信件和令牌,又匆匆地回鸢尾阁换了常服,这才朝着宫门口去了。门口的侍卫见了公主的令牌,果然也不再拦阻,反倒是换了十分恭敬的表情将楚念禾一道送了出去。瞧着他们这副谄媚的样子,楚念禾虽然心里觉得怪怪的,可眼下也没有时间去感慨,便上了宫门口的马车,一路朝着药房去了。
因周济为她另辟了一条通往药房二楼的后门,楚念禾便没有如往常地带面纱,直接便从后门到了楼上。周济正在二楼的客房里理账,如今一见到楚念禾,不由得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道:“小姐,您怎么来了?”
楚念禾略微点了点头,又从袖口中将公主的信件
拿了出来:“还是这信,你好生去交到林家大公子的手里。”
说完,她还像有些不放心似的,又叮嘱周济道:“记住了,若是忠勇侯府的人问起,就说是楚家小姐送来的信,千万别让人瞧出端倪来了。”
“瞧出什么端倪,”周济不情不愿地将信接了过来,小声地嘀咕道:“都已将姓名如实告诉人家了,还有什么好隐藏的。”
“什么?”楚念禾没有听清周济的话,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
周济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低头不吭声了。楚念禾也没计较,让他出去送了信件,自己则出了药房,找了一家篆刻印章的店铺走了进去。
店铺老板一见来了客人,还是位女客,忙招呼着楚念禾坐了下来,又将一方白纸放在了她的跟前道:“还请姑娘将篆刻的内容写清楚。”
楚念禾不动声色地拿起了白纸旁的毛笔,开始描绘那几个字。一边写着,她一边清冷地开了口道:“你们篆刻印章可还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