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这般求死,又是为了什么?
楚念禾慢慢地走了两步,又坐到了偏殿大门旁边的椅子上,她眼睛虽平视着小觅,神态却是全然不将小觅放在眼里的样子。
“小觅,不知你家中可有亲眷?”楚念禾朱唇微启,问了这样一句话。
“你问这个做什么?”小觅猛地抬起了头,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楚念禾:“楚惠侍莫不是要学那些人一样,威胁我家中的老父和幼弟吗?”
听了小觅一连串的发问,楚念禾并没有吭声,而是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不必问我要做什么,我也不问威胁你的那些人是谁。只是你要知道,就算你为了那人肝脑涂地,甘愿去死,她也未必肯好好地保全你的家人。”
她的声音虽轻柔,却仿佛冬日里的一捧冰水,冷冰冰地浇在了小觅的头上。
小觅在原地哆嗦了半晌,又抬头朝着楚念禾恨道:“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都把我们这些平民当作低贱的玩具,我又何曾惧怕过你们!”
说罢,她的眼圈瞬间便染上了一抹血红,却固执地不肯让泪水流下来:“我家中老父收留孤苦的我和幼弟,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被我连累去死的!若是要杀我,你便杀吧,只要能泄了公主的恨意,我心甘情愿!”
小觅这番话说得撕心裂肺,看着倒是十足的凄楚。楚念禾瞧着她说完了话仍死死地盯着自己,便与她对视着道:“你的孝顺之心,我十分敬佩。只是,就算要孝顺家中长辈,也应该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今你暗中害人,就算你是为了孝顺父亲,我也不会同情你。”
她说完了这话,便撇开了目光,拿起身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小觅见她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得清清冷冷地笑了一声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也不是君子。楚惠侍,你方才说自己锦衣玉食的长大,应是不知道我们这种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吧。”
楚念禾抬头瞧了瞧小觅顺着眼角淌下的泪水,不动声色地问她道:“什么样的日子?”
“吃野菜,连窝头都称得上是好东西,”小觅见楚念禾
问她,嗤地一声笑了:“赶上地里收成不好,我们连野菜窝头都难吃上,只能剥些树皮充饥。这样的日子,楚惠侍可能想见?”
小觅的神情凄凉,看得楚念禾不自觉也有些动容。外头那些饥民难民,她虽没见过,可嫁与颜离辰的那两年里,她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每每天公不作美,金云城周边这些村落便会出现许多难民,这些难民一窝蜂想要涌进金云城的时候,便是皇上下令施粥棚,关闭城门的时候了。
“你说的这些,我多少也听说过,”楚念禾压下心底的悸动,声音平常地朝着小觅说道:“只是,这赈灾的事情,都是地方官员该做的。如今你因着自己经历的这些事情,便统统加诸于公主身上,对公主来说实在是不公平。”
小觅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一双略带着结茧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光滑的大理石,声音空洞又带着诡谲的平静:“我还是那句话,我并非有意加害公主,只是事到临头,人也便只能顾着自己了。”
说罢,她又笑了笑:“那人只不过是想让公主损伤了机理,生不出孩子罢了。对于我们这些吃不上饭的人来说,生不生孩子又有什么?我做的也不算是什么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