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菊只好行礼道:“谢夫人,奴婢这就去叫她们过来。”
墨菊叫秋月几个人进来恭恭敬敬叩了头,谢了恩,这才将桌上的几个饭菜端走。柳杨生平第一次送东西送的如此难受——她实在承受不了大月朝的跪拜叩头,但墨菊说这是宫里的规矩,规矩不可废,于是她便别扭非常、坐立不安的受了跪拜。待他们离开,柳杨后悔还不如不往外送呢,就算浪费粮食也只是这一顿,总比现在弄得她食不下咽的好。
柳杨对着桌上剩下的一荤一素一个菌汤因为刚才的事有点吃不下的时候,墨菊忽然进来,柳杨见她又行礼,吓了一大跳,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道:“你干什么?!”
墨菊没想到柳杨反应这么大,也吓了一跳:“外……外面来了两位姐姐,说是奉……奉敬王殿下的命,来给夫人送两道菜。”
柳杨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赶紧坐下去,面上很是镇定,就像刚才那个不是她似的,清了下嗓子道:“那让她们进来吧。”
墨菊看了看柳杨,不知道敬王妃为何前后变化如此之大,但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出去让在晚宴上伺候的两位姐姐进门。
柳杨等她们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果然摆着两盘菜,一个是很好看的素菜,另一个是很好看的点心。柳杨仔细道过谢,便让墨菊将两人送走了。
柳杨向来是不习惯别人伺候的,所以墨菊回来后,立即将她赶去吃饭了。房中只剩她一个人,对着瞬间几乎又变成一桌子的饭菜,她有点发愁吃不完,可再也不敢给墨菊她们了。
路夜白回来的时候时间还不算晚,柳杨那时候正躺在床上看话本子,听到开门声看过去,路夜白竟然已经洗过澡了,身上穿的是中衣,长发被一条白色大巾帕包在肩部,脚上松散的踩着一双软底布鞋,身材颀长,大长腿走起路来特别像现代在时装秀上穿着一件休闲睡袍出来的男模——准确来说,比男模还要好看得多。
路夜白长腿一抬,轻而易举就跨上
了床,察觉到柳杨在看他,抬眼道:“怎么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短了,但柳杨还是没出息的经常会被路夜白的美色迷得反应不过来,被他一句话给惊得回了神:“没什么,头发还没擦吗?”
自从在一起,只要是路夜白洗了头发,基本都是要回房让她擦。除非有时候赶路柳杨太累,等不到路夜白回房就先睡了,否则基本都是柳杨帮他擦。这次也是一样,路夜白听她问,没有回话,而是直接转身背对着她,意思很明显了。
柳杨将大巾帕拿下来,路夜白的长发掉出来,比她现代的头发还要长很多,比她的发质也要好很多。柳杨擦着想起晚上两个宫女特地送回来的那两样吃的,便问道:“你去赴宴,怎呢叫人往长安宫送东西啊?”
路夜白侧了侧脸道:“你不是说遇到好的吃给你带回来一些吗?想着等我结束回来,那些东西都放凉不好吃了,就叫人先送回来了。”
柳杨想象着当时的场景,随即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你是在开宴前人没到齐,还是当着王上和其他大人的面叫人送回来的?”
如果是别人,柳杨肯定不会问这么多,因为后面一种一般人做不出来,但这事如果放在路夜白身上就不一定了。
路夜白疑惑道:“这有什么分别?”
柳杨拍拍他的肩,干脆盘腿坐在他身边道:“区别可大了,如果是开演前那知道的人不多,我还有形象可言,可如果是开眼后你当着王上和文武百官的面,那我丢脸可丢大了,不用明天,今晚整个王都的人就都知道我是个贪嘴好吃的人了!”
路夜白本来不觉得这是件什么要紧事,但见柳杨如此在意,在眉毛都不自觉拧在一起了,也有些严肃起来:“你很在意这些?”
柳杨不自觉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不在乎?你父王本来就不太喜欢我,现在肯定更不喜欢我了。”
一下子说完,她才意识到一不小心将一直担心的事说了出来,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心里不舒服归自己心里不舒服,可她不想让路
夜白因为他父王也心里不舒服,关系不同,感觉自然也不同。
路夜白从小没有父母陪在身边,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愿意留在王宫里。这是难得的让他能跟他父王相处得机会,柳杨始终还是相信,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不希望路夜白对他父王有太多偏见。
虽然路夜白没有跟她说过,但柳杨还是感觉得到,他们父子的关系并不好。而柳杨也清楚,对路夜白来说,她甚至比他自己还重要,如果因为在王宫里令她处处受委屈,那他一定十分不高兴。
所以,今天迷路被两个宫女变相欺负,她心里虽然很委屈,但担心路夜白更在意,所以云淡风轻、开玩笑般说自己会亲自报仇。可父母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不一样,他们就算是说一点或者做一点令孩子伤心的话或伤心的事,都会令人十分介意,反过来也是。
柳杨清楚,对路夜白来说,两边对他来说都是重要的人,所以不希望他左右为难,更不希望因为她,他跟他父王的关系变得更不好。所以,心中因为他父王的不喜欢而产生的烦忧不想跟他说,可现在一不小心就说了出来,实在是该打嘴。
柳杨后悔的不行,但说出去的话,现在也收不回来了,只得赶紧想办法补救,于是便赶紧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毕竟是个姑娘家,哪有公婆会喜欢没过门就这么爱吃的媳妇儿啊,这放在一般人家里人家都不会喜欢,何况是在王宫里呢?”
在一起这么久,路夜白又怎么会不知道柳杨的苦心呢?他越如此说,他心里越不是滋味,刚认识柳杨的时候,那时她还是柳绿,虽说带着弟妹生活不易,可很少看别人的脸色,活的堂堂正正,很是潇洒。但现在却为了他被关在这一方天地里,没有朋友,没有自由,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还要想办法去讨好那些本来她不在意不关心的人。
路夜白生平第一次在计划之中有了冲动,像少年时期的叛逆一般:“我们离开这里吧,什么都不管了,出海去一个没有人的孤岛上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