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道:“娘娘,奴婢方才在一旁一直小心观察着王上,发现之前王上还好好的,但自从娘娘说到张家和四王子不比三王子差,王上便有些不高兴。”
皇贵妃一愣:“真的?”
赵嬷嬷更凑近一些道:“奴婢虽说年纪大了,但看的清清楚楚,王上确实在娘娘说这些的时候有些不悦,而且魏总管也是在这个时候‘提醒’王上该回去了。”
皇贵妃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不然只靠娘家是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只是对洛商铭的期望太高,现在又有洛商镛“争宠”,自然想要为自己儿子在宣武帝面前争取更大的好感。一经赵嬷嬷这么提醒,也发现了宣武帝的反常。
皇贵妃与宣武帝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察言观色的本事并不比赵嬷嬷差,自己再想想,竟然越想越后怕——现在王上如此宠信敬王,若是因为自己的这些言语而使福王遭王上厌弃,那自己可真是该死了。
一旦牵扯到洛商铭和王位,皇贵妃就很难冷静,忧心忡忡的问赵嬷嬷:“嬷嬷,那现在怎么办?不如我去王上那里请罪吧?求他不要因为我对福王有什么意见。”
赵嬷嬷赶紧拦住道:“娘娘稍安勿躁,王上既然没有当面责怪娘娘,应该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再说,这么多年,王上也知道娘娘看重福王殿下,应该不会因为今天的事对福王殿下有偏见。再说,朝中还有张太爷,就算王上想偏袒敬王,朝臣们也不会同意的。”
一听赵嬷嬷这么一分析,皇贵妃的一颗心安定下来。对啊,她还有娘家撑腰呢,就算现在王上宠信敬王,可朝臣们如果不看好他,那
也是没什么用的。
同一时间,张御史的书房坐了几个人,其中两个分别是户部左侍郎唐海大和他的门生现在的兵部左侍郎俞孝庆。
俞孝庆向来是唯师命马首是瞻,所以进来后什么都不说,一切看他师傅眼色行事。一屋子人俱都被刚看到的消息打击的无话可说,但俞孝庆和唐海大不说话不行,因为如果这把火烧大,最早烧到的就是他们俩了。
俞孝庆一看师傅的眼色,先开口道:“张大人,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敬王不再往下查了?反正现在山匪他也已经剿灭了,立了这么大的功,就不要再往下查了吧。”
张御史看他一眼,眼神阴沉,吓得俞孝庆瑟缩一下,不敢再多说什么。
唐海大只得硬着头皮道:“张大人,当年的事你是知道的,那些人的孝敬也没少给你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张御史现在怒火攻心,后悔当初怎么收了这两个蠢材,自己做的蠢事还不把屁股擦干净,现在还有脸来找他,求他帮忙。
对面椅子上的首位坐着张御史的门客——赛东辰。他正眼都不看对面那两个灰头土脸的人,只是瞥他们一眼道:“唐大人现在说以前孝敬了张大人多少有什么意思?你做的那些事,这么多年不仅稳在朝中,还从兵部侍郎迁至户部侍郎,你以为是你祖坟上冒青烟,运气好吗?”
唐海大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被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如此抢白,却连半句都不敢为自己争辩,只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那样,连连低头道:“是是是,赛先生说的是。”
话虽如此,可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真的不管也是不行的。张御史平息了下怒火,然后问赛东辰:“赛先生,此事你怎么看?”
赛东辰“唰”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道:“敬王殿下确实厉害,不仅足智多谋,而且武功天下第一,现在还有王上为他撑腰,一旦被他找到证据,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御史道:“他从小在江湖长大,从没进过朝堂,对朝局
也不清楚,就算有王上为他撑腰,可只要老夫与一众同僚不吃他那一套,难道他能有通天的本事吗?”
赛东辰摇头道:“太爷万不可轻敌。敬王化名路夜白在江湖上经营多年,他的栖霞山庄虽在江湖,却从不参与江湖中事,也因为栖霞山庄中个个都武功高强,所以在江湖上没有人敢惹。”
“能从一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足可见此人非同寻常。再则,东成自知道大月朝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时就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而据我了解,此人确实厉害。”
赛东辰下首坐的是张御史的另一位门客——何许多。两人性格截然不同,赛东辰一向恃才傲物、眼高于顶,而何许多则恰恰相反,此人功于心计,所以言行并不能只以他的行为判断。
张御史听赛东辰如此夸赞敬王,心中不太舒服,便问何许多:“何先生,此事你怎么看?”
何许多先对对面的唐海大和俞孝庆道:“两位稍安勿躁,事情也并不是没有转机。”
唐海大和俞孝庆就像上了刑场的人突然看到了生的希望,激动地站起来,就差去紧紧握住何许多的手了:“何先生此言何意?”
赛东辰也转头睨着他,一只手支着脑袋,做好了看好戏的准备。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何许多与赛东辰就是这样的关系。他们都是足智多谋的人,这几年一起在张御史门下效力,不过从张御史的态度上几乎可以看出这两个人他更倚重哪个,而赛东辰普通情况下确实技高一筹。但他这人太不谦虚,嘴巴也毒,通常在显摆了自己后,还会再打击一下不如他的何许多。如此,渐渐纠结下了梁子,但何许多面子上对他仍是温文有礼,但赛东辰却半点面上的事都懒得做,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水火,不能共容。
作为主人的张御史自然是清楚他们如此的,开始时还会做和事佬,但后来觉得他们这样相互打压猜忌,才更能对他忠心,所以也就不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