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这笛音,才能令哀家这心事,略略消散些……”太后接过笛子,拿在手里看了看,竖在嘴边吹起来。
她这一吹,苏青鸾才发现,虽然她们一直说笛子,而实际上,这却是一只萧。
箫音呜咽,如怨如如慕,如泣如诉,这萧声来得猝不及防,但却又熟稔如斯,那曲调哀而不伤,苏青鸾怔怔的听了片刻,方知太后所吹之曲,居然就是白清寒在无人时常吹的一首曲子。
这曲子的名字叫,思君黯然。
苏青鸾初时并不知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她素来是对舞枪弄棍在行,对于抚琴弄箫,却并没有多兴致,因此一开始也从未真正去细究这曲中之意,只是觉得这曲调过于悲伤凄苦,每每听到师父吹奏,便觉两眼泛酸,觉得师父定是有无法与人倾诉的难解心事。
以往听闻此曲,多是在云谷之中,夜深之时,月光之下,此时乍然在这里听到这曲子,恍然间就似回到了云谷一般,眼内一阵酸涩,下意识的看向白清寒。
白清寒此时已似沉迷于萧音之中,原本沉静清冷的面色,笼上了一层浓浓的忧伤惆怅,他已无心诊病,一双狭长凤目微眯,
目光迷离,神情哀伤凄凉。
竟是跟他在云谷时吹奏此曲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以前在云谷,每逢见他如此,她都会固执的过去陪着他,有时插科打诨说调皮笑,让他再也吹不下去,更多的时候,就默默的陪着他。
后来她认识了萧长安,再后来误认为他死于那场恶战,那两年间,师父再奏此曲,她方解其中之味,倒沉迷此曲之中,为排遣一腔哀思,她也学会了这一支曲子。
对于她和白清寒来说,这支曲子,十分特殊,箫声起,那些往事便如烟雾般氤氲,几乎是瞬间就沉湎其中,难以自拔。
苏青鸾沉在这幽咽萧音之中,恍惚间,竟生出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青儿……”白清寒的手突然伸过来,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师父……”苏青鸾习惯性的由他握着,眸中热潮涌动。
在失去萧长安的那两年里,她每每伤痛难耐,白清寒便会吹奏这支曲子,默默的陪伴着她,只可惜,师父还是师父,曲子也还是那首曲子,可那个人,却再也不是那个人了。
思君虽黯然,奈何,曲终人将散……
萧音幽咽,在耳边萦
绕,似春日的缠绵细雨,如烟,似雾,无声无息间将人濡湿,亦模糊了人的双眼……
苏青鸾沉入往事的泥沼之中,思潮翻滚,泪盈于睫,不知不觉间,两行热泪,汩汩而下。
“青儿……”白清寒轻叹一声,伸指拭去她眼角泪痕,心中的怜惜悲伤,满得快要溢出来。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轻声劝:“带她走吧!白清寒,带她离开!离开那个只会伤害她,让她流泪的男人,带她爬出那深不见底的泥淖!不要让她,再在那黄金的囚笼之中挣扎……”
“不……不能……”他下意识摇头,“不能……”
他不能带她走,他的青儿,是个傻姑娘,她对那个薄凉的男人,始终,未能忘情……
而他若带走皇帝的儿子,便会将苏氏一家,置于众议沸然之中,她会因此,被众人指责唾骂,更会为苏氏,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