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吧!”苏继业听到这话,面色微变。
“父亲可有注意到,每当边境平
顺之日,便是我苏家被朝廷整治之时?”苏青鸾问。
蓝念盈苦笑:“这个,怕是连小豆丁都知道了!他常常问我,为什么每次回到京中这个家,祖父和父亲,都爱说话了,也不爱笑了!”
“那么,父亲想必也早就觉察到了吧?”苏青鸾看向苏继业。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苏继业苦笑,“古人早有箴言在前,为父如何不知?”
“那么,我们要想不被烹,不被藏,那就只能让狡兔不死,飞鸟不尽!”苏青鸾一字一顿道,“父亲,此次出征,您在掌控战局之后,便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乘胜追击,而是放他们生路,给他们希望,让他们想退不舍退,想战战不赢,这场拼拉锯战,拉得越长越好!”
“你这说的什么话?”苏继业皱眉,“若能一招制敌,自然就要将其一举击溃,哪有掌控战局之后,反而弄个拉锯战,跟他们打着玩的道理?这种打法,平白的要浪费多少人力财力你知道吗?这战备物资,得来不易……”
“父亲,那跟您鞍前马后的将士们,他们又容易吗?”苏青鸾轻声问,“你想想这些年,他们随着苏家的起起落落,受了多少委屈和白眼
?明明是功勋卓著,到头来,得到封赏的人,又是谁的人?萧家人刻薄寡恩,对苏家又疑又用,反复无常,每次有了恶战,要苏家人顶上,边境平顺之时,又怂恿臣子清算弹劾,这样的苦楚,父亲还没吃够吗?”
“既为国之将领,就该……”苏继业刚想说什么,却又被苏青鸾剪断。
“我理解父亲的大义,可是,也请父亲在大义面前,不要忘了小义!”苏青鸾飞快道,“身为将帅,您有义务保护自己的部下,身为父亲,您也有义务护佑自己的亲人!您不是只有一个民和君要忠,您还有家人和生死追随的部下!父亲一味的求大义灭小义,不也是一种刻薄无情吗?”
“你……”苏继业被她这番论调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蓝念盈却深以为然。
“这么多年,追随我们苏家的人,是越来越少了!父亲您一心为民,没有错,可是,要想为民,首先得保证,您和您的部下们,能好好的活着!若是连生存都困难,整日里含冤受屈的,谁又愿一直追随呢?”
“当年母亲在世,坐镇京城,父亲前方率部下搏命,母亲便在后方,为他们争取应得的封赏和利益,让他们不致于流了
血,还要流泪,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父亲,母亲经营的那些关系和人脉,已经基本断裂了,这也是为什么苏家军步履维艰的主要原因!”
苏青鸾侃侃而谈,“这次软禁,已是一次预警,若再这么下去,下一步,便是满门抄斩!想想吧,这一斩,会是多少颗人头落地?父亲,忍心吗?”
苏继业面色骤变,顿了顿,他哑声道:“可是,这样做的话,朝廷很快就会发现,反而会让皇上更加猜忌我们!”
“你便是不这么做,他也照样猜忌!”苏青鸾冷笑,“而且,父亲忘了吗?您回京这半年内,可是交出了手中军权!一直由苏家军护卫的西关,是可以百战百胜,可是,如今西关已被别人接管,还在他的接管期,出现了这样大的乱子,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把原本长治久安的西关,搞得一团乱!这个烂摊子要收拾起来,本来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皇上便算要怪,也该怪到那个人的头上,不是吗?父亲正好藉此,好好的打那个人的脸!被人欺负了这么久,也该轮到我们,杀鸡敬猴了吧?”
“你这丫头……”苏继业呆呆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