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阮将军记住了,务必将丞相的话带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说完,凌不语伸手将克敏的尸身抱起,一人一尸调转马头离开!
阮南天失魂落魄,看着溅落在地上的血与刀,只是驱马上前捡起那把刀,刀刃边缘的血仍在滑动,他想起克敏所说,仍不敢相信,那位传奇丞相居然自裁于阵前,只为止战!
虽是对手,宁国公看着失魂落魄的阮南天,也心有戚戚焉。
他们的士兵都是血肉之躯,看着他们倒下,心中岂能不痛,但国土不能让,边境不能输,只要输,只会助长对方的野心,一发不可收拾!
宁国公淡然道:“阮将军节哀,丞相自愿赴死只是为了百姓,今日既无心相战,那便止战一日,但你们若不肯止战,我等大不了继续耗着,我们元昌的大炮可不是吃素的!”
阮南天悲中从来,策马率军离去!
宁国公倒抽了一口气,直到目送敌军离开,这才咬咬牙,当他想打,他们还缺物资呢,都城的应援现在还没动,呸,但是,克敏是真敢呀,这和叛国有什么区别!
凌不语带着克敏的尸身回到了营帐,将遗体在自己的帐中,他呆坐在边上,扶额深思。
过于先进的理念与技术与这个时代其实是格格不入的,推动历史前进的车轮固然有益,但带来的反噬也一样巨大,克敏没有死不瞑目,他此刻的眼睛闭得紧紧的。
凌不语感觉到一阵脱力,昨天夜里他还在与这位同乡彻夜交谈,虽然洞悉了他的念头,但今日亲眼所见,仍旧悲痛震撼。
“宋教授……”凌不语压低了声音:“在这里只有我这么称呼你了。”
营帐突然被人掀开,宁国公大步地进来,手里仍旧握着马鞭,他也像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凌不语啊,现在怎么办?”宁国公对这种情况不擅长解决:“克敏是疯了啊,他真的敢死,他真的自刎在阵前劝和!你说,他是图什么呀。”
“他不后悔在北安推行了火药和火枪,但后悔让这场战打得停不下来,超过了预期,害得百姓困苦,害得那么多将士阵亡伤残,多少家庭家破人亡,所以,他不赞同继续战。”
“但他拉不住北安皇帝,而且他势力声望太重,皇帝忌惮他太久,正好会借这个机会将他除之而后快,他想做个忠臣,但北安皇帝不这么想……”
宁国公听得颇有共鸣,做臣子的哪个不想位极人臣,但纵观历史,又有几个能办到全身而退?要不是极有智慧,难矣!
不说克敏,就是自己,得封宁国公,又做了左相,在这个位置上也是战战兢兢,生怕有差错,让自己全家都不得安宁,如今看到克敏自刎,他又惊又惧又佩服。
这里没有别人,宁国公没让他人进来,他自己平静了很久才发现凌不语比自己还要失魂落魄,他倒是没有想到更深的地方:“昨夜你刚与他深聊,今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