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公所想其实凌不语早有预料,今日端木崇能在他面前无所顾忌,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一旦这身份变化了,相处又要换一种模式,到时候会如何,他不敢下结论。
只是现在能离皇帝近些就近些,先从了他的心思再说。
夜深人静,心满意足的端木崇终于从云风楼离开,凌不语送走他,默默地喝完杯中酒。
路青云执于要走海路,他一走,凌不语感觉像失了半条手臂,虽说有高凌赫可以取代他的位置,但生活中少了那个话多的家伙就少了几分滋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不语正要起身,突然听到门响,抬头望过去,他陡然起身:“你!”
来人一袭布衣,胡须满面,生得精瘦个高,看着风尘仆仆,一见到他,就松开手里的包裹,咧嘴露出好几颗大白牙:“路青云离开盛京城的时候给我去了封信,让我回来帮你。”
看着桌上的酒,他大步走过去,提起酒壶,对着壶嘴就往嘴里倒!
都说满身风沙,这汉子身上的确有不少沙粒,看着就灰扑扑。
等他半壶酒下肚,大咧咧地擦去嘴角的酒水道:“我方才就到了,不过高凌赫说你和皇帝在这里碰面,我只好缩起来,好不容易等到皇帝走人,看得出来,皇帝现在倒是信任你。”
来人是肖风,是金牌牙郎肖牙郎的亲堂哥,和自己一样,也是当年的反贼之后。
当年为谋生计他去往边关,一直在元昌国和北安国的交界活动,行商走马,已经在边关建立起一支马队,专门从富庶之地贩卖物资到边关,也将边关的特产带回其它地方。
今夜皇帝高兴,提前在这里等他,凌不语出门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马车,高凌赫随行。
“你是疯了不成?”凌不语不喜反怒:“肖风,你好不容易建立起马队,居然放弃?”
“你说什么呢?”肖风摇了摇手里空了的酒壶,说道:“当初说好的,兄弟们各寻出路,但你若是有需要,我们无论身在何处都得回来帮你,路青云跑了,我不得回来?”
凌不语咬咬牙:“路青云走海路,是不是提前和你商量过?”
肖风不吭气,他没修面,胡子拉碴的,看着凶神恶煞,被凌不语戳穿后有些狼狈。
“你们偷偷合计着什么?”凌不语觉得路青云招呼都不打就跑去贩海,不可能是为了赚银子这么简单:“你要不说,就滚回边关!”
“别呀,”肖风一下子急了,把酒壶一放,说道:“我说还不行?”
肖风咬牙道:“四大皇商,乔、常、曹、侯四家中乔家如今主打海船队,乔家可是当年害咱们老祖宗事败的元凶,乔家承诺帮咱们的老祖宗运兵器,结果呢?”
“他乔家临时倒戈,害得咱们老祖宗功亏一篑,这笔账我们从小听祖辈们讲,眼下咱们有银子了,路青云就想去贩海和乔家较量较量,就算不行,也是给你锦上添花。”
凌不语被气笑了:“行,你们真行,六十年的老账也要算。”
“那可不是,虽说是隔了六十年,你怎么让人用反贼之后的名头从翰林院拉下来?”
肖风说得理直气壮,事实也的确是这么个事实,凌不语叹口气:“你回来能帮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