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气洋洋的婚房内,镂金的花窗半开半闭,窗前的烛火轻轻地跳跃着。
少顷,一阵凉风袭来,烛火明明灭灭,仿若做着垂死的挣扎,却终是被黑暗吞噬,本就不算亮堂的屋中越发的昏暗。
察觉到四周的异样,苏璃月蓦地抬起头,奈何红盖头遮住了视线,根本瞧不清屋中景象,依稀间只有远方的缕缕丝竹声在耳边时隐时现。
她局促地交握着双手,越发地紧张起来。
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她终于嫁给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霖哥哥。然而本该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热闹,偏偏四周一片冷寂,就连喜婆和随伺的丫鬟也不知去向。
此时的她饥肠辘辘,凤冠霞帔在身上罩了一天,已然成为负担,却又无人可用,她只能干坐着,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整个人越发地昏昏沉沉。
咚……咚……咚……
远处传来的悲凉钟声蓦地将她惊醒,还来不及咀嚼那钟声的意味,她的耳边就传来“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踢开,重重砸到了墙壁上。
“霖哥哥?”她有些不确定地喊道。
没有人回答,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伴随着一股浓烈的酒臭味,一只手用力地擒住她的手腕。苏璃月大吃一惊,下意识扯下盖头,一抬眼,就见到一张通红的脸。
来人正是今日的新郎,她今后的夫君,宋亦霖。
只是那厌恶的眼神,却令她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和惊惧。
“苏璃月,你高不高
兴?”宋亦霖用力捏着她的下巴,素日里温和的眼眸泛着浓烈的厌恶。
“我……”苏璃月张了张嘴,高兴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明明应该非常欢喜……
“怎么?说不出了!”宋亦霖的眼中满是嘲讽,抬手嫌恶地将她用力一推,“你这个倒贴的贱货!”
猝不及防的苏璃月,后脑勺重重磕在床板上,脑中嗡嗡作响。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
纵使心里万般委屈,但她安慰自己他只是酒后胡言乱语。
“霖哥哥……你喝醉了……”强忍住身上的痛楚,她挣扎着爬起来,这句话似乎是说给宋亦霖听的,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喝醉?哈哈,我是喝醉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不醉!”宋亦霖张狂得笑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用受制于人,再也不需要听你那外祖父的论调,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脑袋上的脖子随时随地会被他一刀砍掉。今日我有从龙之功,普天之下,再无人能对我如何!”
眼见着苏璃月坐起来,他又猛地抬脚,对着她的胸口用力一踹,“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外孙女,也只能跪在地上当条狗!”
苏璃月被他踹翻在地,胸口的剧痛传来却远不及他给的言语伤人:“你……咳……你既然这么恨外祖父,为什么还要……还要娶我……”
宋亦霖阴狠地笑着,森冷的杀意已然不再掩饰,“不这样,你这个好外孙女怎么会去盗用
丞相大人的印信?不这样,我怎么能助太子夺得皇位!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中意你吧……”
苏璃月猛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你……你是说……”
“哦,你还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宸王勾结丞相夏翰明谋害先皇,罪名已定,其罪当诛!”
苏璃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皇上驾崩了……”怎么会!
“怎么?没听到方才的丧钟?”宋亦霖冷笑着说道,“还有心情关心先帝,不若想想人头已经挂在城墙上的丞相大人吧,有了你这样的好外孙女,他真是死不瞑目啊!”
什么?外祖父死了!
那个将她抱在怀中,慈祥和蔼的外祖父,那个不忘在她喝药的时候留下各种甜糕的外祖父……
苏璃月心中顿时哀意绵延,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宋亦霖!你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
“不然呢!”不待宋亦霖没有开口,一道温柔软的声音率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