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瘪了瘪嘴,万分委屈的道了一声“是”,一旁的清九面无表情的走到长空跟前,递了块女人的手帕给长空。
长空觉得这是青九在嘲笑他,正打算扔在地上泄愤,却听清九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青衣落在堂中的。”
长空举到半空的手一僵,随即悻悻然看着清九一笑,顺势就将手帕揣入了怀中。
“还不去?”顾轻尘沉声问。
长空急忙撒腿就跑,刚走到门口,却又听清九自言自语道:“咦,青衣姑娘的手帕好像我今晨就还给她了。”
长空顿时一口真气憋在胸腹,“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他愤恨的转头瞪了清九一眼,却又感受到顾轻尘杀人般的眼光,再也来不及计较什么,一溜烟就跑了。
反正长长的日子大大的天,清九小子,你给我等着!
……
月弯如眉,浅浅一蹙,肤薄如纸,透出点玉白色的光来,身周几只蜻蜓飞舞,空气里散发着紫草淡淡的幽香,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中发出低回的鸣叫,音质脆而明亮,一声声玉槌般的敲击着河道上的幽谧。
河道两边都是旷野,风有些大,吹得人衣袂鼓荡,日光下一道影子纤长的贴在甲板上。
远处不知道是哪家禅寺,传了悠远的钟声来,衍之深深吸了口气,只感觉胸腹间满满都是那样的香气,听着那清凉宏大的钟声,心底走马灯般的掠过那些前尘旧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迷离游走,恍虑间若有所悟,却又一片空无。
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天,这是她离开北国的第二天了,河道上只有这一艘船,只影飘零,想来也是,京国的河运并不是很发达,龙越更不是傻子,一定会选择船只最少的河道行驶,她在这里守了一夜,也没有看到一艘
船,她打算求救的计划也就此泡汤。
然而,衍之总是不甘心的,经过了这么多事,她更加坚信谁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才能自救。
何况,都已经第二天了,顾轻尘为什么还没有赶上来?素日来他不都是很聪明的吗?怎么此时此刻反而傻了?
衍之一边恼着顾轻尘,一边却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船上的一切,她一夜独立在这里,将这艘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个遍,甚至还计算过水手们换班的时间,以及到底有多少人,再从他们的身形动作,判断出他们的武功高低,她撑着一个重伤的身体,事无巨细都一一看在眼底,然而,哪怕是什么都看透了,最终她还是得出了一个让她无望的结论——她是逃不掉的。
除非……
衍之眼神不经意的划过旁边的船舱,除非她可以挟持龙越,那么,她就可以要求水手放下救生艇,自己独自逃跑,再到半路将龙越丢下河去。
他……应该会水吧?
“在想什么?”龙越忽然走到衍之身后,迎风而立,旷野的空阔让人不禁胸怀大开,他深深吸了口气道:“这是什么花香?淡淡雅雅的,倒与你这气质有几分相似。”
衍之头也懒得回,只看着前方不吱声。她记得,龙越腰间有一柄匕首,若是她此刻回身,拔出匕首,再要挟龙越有几分把握呢?
衍之心头想着,缓缓回身看向龙越,这个英俊的男子眼睛狭长,带着一丝魅惑,带了几分邪气。
“要挟我这么个太子的不受宠的妃子,陛下你很有成就感吧?”衍之眼底满是嘲讽,给自己硬是冠上了顾凌天的从属。
龙越闻言一笑,“既然如此不受宠,你还跟着他干嘛?与其跟一个听说不受宠的太子,当什么不受宠的妃子,
不如跟了我这个陛下,当一国之母。”
衍之闻言冷笑,“你是京国陛下又如何?听闻京国最近也有些不安宁,不知道你这个尚未坐稳皇位的陛下是不是随时随地被人替代呢?你就不怕我是扫把星,克夫命,让你这陛下也变成亡国之君吗?”
“不怕。”龙越果断答道:“若是我真的不是皇帝了,我便带你游遍五洲大陆,作对潇洒神仙可好?”
龙越说得戏谑,可一双眼睛却透着真诚,那是澄澈如碧海的眼眸,却又深邃得让人看不到地,带着一丝期许,一点儿自嘲,一份忐忑和毫不掩饰的自信。
衍之一瞬间就被这样复杂的情绪所惊住,她觉得那一瞬间,她仿佛整个人都堕入了海水之中,身边每一处都是龙越那双沉沉的眼眸。
衍之心神一摄,急忙垂下眼睑,“恐怕京国的人,不会轻易让你全身而退。”
“不会有不会的理由,可以有可以的路子。”龙越接道。
“那我不肯呢?”衍之挑眉,被龙越这份自信搞得有些心浮气躁,她还从未置自己于这样不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