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被衍之这么一呛,顿时说不出半句话来,士子们却欢呼起来,他们刚才被这掌柜的冷嘲热讽,如今被衍之扳回一局,哪里会有不高兴的事。
顾轻尘更是爱凑热闹,见衍之占了上风,立刻跃到衍之身边笑道:“衍之,我看这掌柜的虽衣着华贵,也不过是外强中干,今日这顿免费饭我瞧也算了,不如我们请诸位士子给掌柜的捧捧场吧。”
顾轻尘说着,掏出一枚金锭在手里抛了抛,“掌柜的,这些够了吧?”
掌柜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原本是想打击一下北国学子,没有想到反而被反将一军,他扫视了一眼楼前众人,少说也有百位,看着那些刚刚被自己打压的年轻面孔,看着顾轻尘和衍之淡淡笑意,终于咬牙道:“一顿饭而已,老夫还是请得起的。诸位上楼吧!”
人群哄然一声,推着顾轻尘和衍之上了楼。
士子们虽然饱读诗书,可进京者多半也是为了名利二字,见顾轻尘和衍之衣着气度皆是不凡,都在心中猜测二人来历。
京畿之地,非富即贵,只要攀得上一人,或许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故而百来人觥筹交错倒让顾轻尘和衍之好一阵忙碌,待坐定时衍之已
经饿得前心贴肚皮了。
“衍之,你今日是怎么猜到那是‘雨’的?”顾轻尘夹了一筷子菜给衍之幽幽道。
“这还不简单?零头零头,零字的头不就是雨吗?”衍之含糊其辞的答,“你别说,这儿的菜蛮好吃的,难怪掌柜的得意成那样。”
顾轻尘却没有答话,夹菜的手也是微微一顿,随即他“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抚额道:“原来如此,想不到看似如此复杂的谜面,竟是如此简单!”
衍之喝了口汤道:“这就叫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很多事情人为的让它复杂化了。”思及此,衍之心绪忽然又是一阵黯然。
“所以说,天地间最大的变数就是人心,而最险恶的也是人心。”衍之说罢,只觉得口齿间都是苦涩,再也没有半分吃饭的心情。
顾轻尘暗恨自己怎么又触了衍之的伤心事,急忙说道:“衍之,你放心吧,哪怕沧海桑田,我的心也不会变。”
“是吗?”衍之歪头看着顾轻尘,男人的誓言又如何做得真?可是,为何刚才顾轻尘那么说时,她却很想相信他。
衍之心头暗惊,淡淡转开头不再看顾轻尘,冷冷道:“孝王变不变心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这些甜言蜜语,您还是留着和画舫姑娘们说吧。”
衍之话音未落,忽然见角落里一个粗布衣衫的男人,眉眼之间甚是熟悉,不禁“咦”了一声。
“怎么了?”顾轻尘咬着一只鸡腿侧头看去,鬓角的发丝撩过衍之的鼻端,让她急忙退了一退。
衍之掩饰的揉了揉鼻头,“你看那边那个士子,从头到尾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饮食半分,更没有过来敬酒,可不是奇怪吗?”
“是啊。这人奇怪,跟着进来却不吃饭,而且看他那模样家境也不好,这免费
饭食理应多吃些才对。”顾轻尘咔嚓咔嚓咬鸡腿。
俩人正说话间,那边却忽然闹了起来,只见一个胖胖的,衣着华贵的士子忽然揪住了那寒酸士子的衣领,吼道:“爷让你喝酒,那是抬举你,你少给脸不要脸!”
“明告诉你,我爹已经替我捐好了官,老子可是内定的通州知府!”胖士子拿着酒杯就朝寒酸士子脸上倒,“今天你喝了这杯,就算完。不喝,你等着老子整治你!”
衍之和顾轻尘闻言眉头双双一皱,这卖官的事历来都有,可没见过这么高调买官的啊。
顾轻尘迅速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笑道:“那胖子原来是凉州刺史的公子,说起来今早我才刚见过他家的姻亲。”
衍之眉目一转,心中了然,笑道:“原来是王侍郎家的外甥,难怪口气这么大。通州知府,那可是正五品,更不要说通州这个富庶之地,多少人挤破头的想去呢。”
“有意思。”顾轻尘摩挲着下颌,唇角戏谑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你还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胖士子见寒酸士子兀自不喝酒,怒得将他一把提起来,重重压在了凳子上,一翻身整个人就骑在了寒酸士子的身上,立刻有阿谀奉承之人递上酒壶,浓烈呛鼻的酒液直灌面门,寒酸士子拼命挣扎,却只是徒劳。
“我说,你不是展轩昂的同乡吗?还不快去救救他?”隔壁桌一个士子小声说着,用手肘拐了拐身边的人。
那人急忙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道:“什么同乡,你可别胡说!”
“瞧你小子怕的,那展轩昂再不济,满腹学问却是真的。”
“哪又如何?满腹学问可以当饭吃?他这一身傲骨也不知道傲给谁看。”士子说罢,急急道:“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