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讨好两句,偏偏清高惯了,不知该怎么朝这位不贪恋她美色,对他和颜悦色的贵人示好,又不敢回的太慢,情急之下。忽然想到一桩事,便道:“前些日子,永安侯府又闹了一桩笑话,竟连我们这些人也了。”
一听见“永安侯府”,秦放的脸就拉了下来,又听见简家闹得是笑话,哪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神情也飞扬起来。
他几度被周红英母子戕害,险些性命不保,对秦敬的岳家自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简家出事,自是开心不已,竟破天荒抢在秦琬面前催促道:“发生了什么事?”
晏临歌也不是多事的人,先前不过灵光一闪,真要他讲古,他也说不出来,只得干巴巴地说:“平了坊住着一位温大人,现为工部的水部主事。温大人的嫡长女与永安府订了亲,听闻代王殿下次子与简家娘子的婚事,三书六礼都过了一半,温家嫡长女忽然病倒了。前些日子,简家人上了温家的门,温大人说嫡长女还未病愈,简家却逼着温家将嫡次女嫁过去。”
高盈听入了神,忍不住问:“平乐坊?那不就是在平康坊旁边?”
平康坊本是长安诸多豪门庶子居住的地方,这些人,权贵瞧不上,商贾却上着赶着要攀附,只求一线机会能与贵人带上,久而久之竟成了有名的富人坊。有些自命清高的庶子和官吏瞧不上,便将家宅搬到了毗邻的平乐坊。但这么些年联姻、交往下来,关系早就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了。
秦放对死对头的事情一向很关注,前些年又混迹在三教九流中,略一想起记起来:“平康坊似乎住着一户大商贾,商队遍布天南海北,东家就姓温。”
“水部郎中、员外郎掌天下川渎、陂池之政令,以导达沟洫,堰决河渠,主事从旁辅佐,虽只有正九品上,却是个不错的缺。”秦琬缓缓道,“这位置,没人没钱的,还真坐不上。”
话不用多说,她已经明白了。
大夏商人的位置虽不算低,也高不到哪里去,商人的子孙可以考科举,但主管为了避嫌,一般都不会用,唯恐那些士子说他们为了钱徇私舞弊。
商人多半生就一双利眼,如何不明白旁人的心思?就有那等家大业大,一心想自家也出个官员的商人,或一力培养子孙乃至族人,或见子孙读书有天赋,就忍痛将之过继给耕读的族人,求个仕途顺利,这样的人一旦有资格谋缺,强大的金钱攻势下,官位往往不会差到哪里去。
永安侯府人丁众多,入不敷出,儿媳妇,孙媳妇门第低一点也就无关紧要,带着万贯家财进门就好。温家这种一家之主出身自商人之家,钱财源源不绝。自身又有功名乃至实职在身,迫切想通过联姻来提升自家地位的家庭,简直与永安侯府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那位姓温的水部主事也是个谨慎人,见秦敬行事如此过分,虽不敢得罪永安侯府,却在暗中斡旋。如此一想,阿耶宽厚,不追究简家的过错,倒害了温家大娘子和二娘子?
晏临歌也想到这一层,不由懊恼起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简家的吃相本就是长安权贵里有数的难看,与他们联姻的时候就该做好准备才是,温家也算不得多无辜。
秦琬本就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这种无关时局的事情在她心中压根不算事,见晏临歌诚惶诚恐的模样,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扯远了,你还没告诉我,哪个举子比较有威望呢!”
话音刚落,几人已走到一扇木门前,秦琬见状,笑了:“行,不用你费尽心机形容了,咱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