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健带着娃儿去医院了,把我的魂也给带走了,把家里之前换下来放在家婆屋里,发臭了都没人洗的睡衣睡裤和娃儿换下来的衣服。
我全给泡在了一个大盆里,心如死灰的我,根本不想去注意去忌讳,什么月子里不能碰冷水,不能伤心难过哭泣的话了。
之前因为怕碰多了冷水,手以后会痛,除了洗娃儿的尿布,给娃儿洗澡以外,我一直没有碰过冷水。
看到我拿出那么多衣服来洗,来我们家看娃儿的舅娘就说了:“林茹啊,你洗这么多衣服干什么,你现在不能碰冷水啊。”
听了舅娘说的话,我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的流泪,见我要死不活的样子,家婆什么话也没说,只拉了舅娘,两个人去楼上商量什么去了。
直等我把厚衣服都搓洗得差不多了,家婆和舅娘才从楼上走了下来,见我还在堂屋洗衣服,舅娘于心不忍的对我说:“听你家婆说了,你娃儿的情况,怕是好不了了,你还给这个短命鬼,洗衣服做什么呢?”
听了舅娘说的话,我左忍右忍终是没忍住,回怼了她一句:“即便是她要死了,她要走了,我也得让她穿着干净的衣服,干干净净的走。”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心里更难过了,只能任凭眼泪通过脸颊,流进脖子里,根本就停不下来。
也再没有了心思去忌讳什么了,只想着要是娃儿走了,我是不是该和娃儿一起去,是不是也要和她一起离开这个冰冷的家。
“弯竹竿生出直竹竿”想起家婆,之前还乐呵呵的和别人夸奖,女儿如何如何长得好,如何如何胜过我这个母亲。
现在她居然跟我说:“林茹啊,要是娃儿实在不行了,要花很多钱才能治疗好,不如我们就直接放弃吧。”
舅娘:“是啊,你和张健还年轻,没了这个孩子,你们以后还会再有别的孩子的啊。”
听了舅娘说的话,看了一眼舅娘,这个大牙缺了一颗半,半口黑漆漆的牙齿,说话还漏风的人,我知道她是一个好人,我也相信,她肯定也以为,我家公家婆对我也一定很好。
想起之前去黄家上街,在公交车上,舅娘碰到晒得乌漆嘛黑的我,舅娘还对我说:“你怀孕了,就不要出去干农活了嘛,现在天气热,你热,娃儿也热啊,把热气都积到娃儿身上了。”
“没事儿,我天天喝着板蓝根呢,不怕。”听了舅娘说的话,我只能这么搪塞过去。谁知道,我不出工,张健就不会出工做事情啊,每次出工,张健必定得叫上我一起出门。
想起自己大着肚子割麦子的情景,我只能含糊着,回答舅娘说的话,一是,在公交车上,有些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方便说。
二是,我不确定舅娘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无法和她交心。
今天再次听到舅娘说的话,看了舅娘一眼,冲舅娘微笑了一下,对她的好意,我只能表示心领了。
孩子活着,我在这个家里都待不下去,我不知道孩子走了,我还有必要在这个家里待吗?家婆还不得急着给张健找下家啊。
我这边正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该把心往哪里放呢,就听家公道:“是啊,治不好了,还治她干什么。”
家婆说的话,我还来不及做出回应呢,家公的话,等于是直接给女儿判了死刑啊。
我和张健都没有积蓄,她们说不给治疗,孩子就真没有了活路啊。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舅娘会怎么看我了,只流着泪,回怼了家公家婆一句:“张健去医院,医生说了不能治疗了吗?你们就叫我放弃,不要给我女儿治病了。”
听我这么说,家公才说:“刚刚老幺打电话回来了,医生说是心脏病。”
心脏病,听到心脏病几个字,我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即便是心脏病,也分先天和后天啊,也分严重和不严重啊,严重的换了心脏依然可以活,不严重的,吃药控制也可以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