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盛悦带着栓哥走向了西边那幢楼，拉开贴满了小广告的单元门，走进了狭窄的楼道里
楼道里台阶很陡，可颜盛悦还是顽皮的踮着脚踩在上面，哼着乱七八糟的歌，马尾随着节拍摇晃
上了三楼，颜盛悦掏出钥匙打开房间门“我就住在这里啦”
栓哥走了进去，颜盛悦丢给他一双拖鞋“别嫌弃我家小噢”
她住的的确是一个很小的房子，一室一厅大概也就四十几平，门口玄关右手边是间厕所，再往前走就是连着阳台的厨房，厕所对面就是卧室，卧室里靠窗摆着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几把椅子和一张床，窗外站着那颗巨大的古柳树
“一个月租金2200，算上水电大概2500，唉”颜盛悦坐在床边晃着脚“医学生实习都没工资，还要自费，我好惨啊”
“是好惨的”栓哥靠在窗边看着那颗柳树“我们今晚上吃什么”
“附近有个天桥夜市，去那里吃吧”颜盛悦站起身“你等我换身衣服”
栓哥走出房间，几分钟之后颜盛悦也走了出来，她随意的穿了件卫衣和修身的牛仔裤，头发自然的散落在肩上“我们走吧”
“以后我在你们学校旁边工作，那你是不是就可以每天晚上都来接我下班啊”颜盛悦问
“如果有空的话我就来”栓哥答应道
“我就知道阿栓最好了”颜盛悦张开双臂开心的不得了“我们快走吧，前面夜市就到了”
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夜市里也没多少游客，步行街两边的路边摊刚刚升起炊烟，夜市中间的天桥两边亮起了点点花灯，手鼓艺人们敲打着断断续续的旋律，吊着咿咿呀呀的怪腔，栓哥和颜盛悦都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虚幻
两个人在夜市里逛了半天，最终选择了天桥上的那家牛肉荞麦面，栓哥和颜盛悦坐在老板支起的矮凳上，颜盛悦撑着脸看着桥下的花灯“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为什么这么多人来这里放花灯”
“今天是盂兰节啊小姑娘”老板端上来了两碗面“祭祀的日子，在前面那个路口烧完纸之后大家都喜欢这条河上放放花灯，是在这许个愿也好，还是给在那边的亲人带句话也好”
荞麦面大叔点上根烟感叹道“只可惜这些年来这里放花灯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人都忙，也没什么闲功夫来这怀念那群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了”
老板深吸一口烟“没办法，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被人忘掉也是很正常的事”
栓哥和颜盛悦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等到老板重新回到摊子里之后颜盛悦才叹了口气“老板说的其实挺有道理的，我今天进急诊室实习第一天，上午就有个抢救失败的患者，他家属抓着我老师的衣领子破口大骂，问我们是不是废物，说什么人来之前还有口气怎么送到医院里就没了….”
“这么不讲道理”栓哥震惊道
“没办法，死者为大嘛，我们能怎么办呢，只能一个劲的道歉喽”颜盛悦咬着面条“我们老师和我说这种事情很常有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的面对死亡这种事，谁让我们是做医生的呢”
栓哥不说话，他还没经历过身边人去世这种事情，告别对他而言还是一门很陌生的课程
吃过了晚饭，颜盛悦和栓哥继续在长长的天桥上散着步，颜盛悦的目光好像被什么吸引到了，她拉了拉栓哥的衣角“阿栓你看那里，那有个画油画肖像的大叔哎”
栓哥看过去，天桥另一边果然有着一个带着报童帽叼着旱烟斗的大胡子画家，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我们去看看”颜盛悦拉着栓哥不由分说的就跑了过去
“老板，现在还可以画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