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的相处,数次进寺中交流,孔文生很清楚,眼前的方丈绝非无的放矢之徒,能让方丈特地来军营之中寻自己,必然有其原因。
“还请大师明言。”
“元帅应是知晓,自夕岁以来,整座府城便因为蛮人入侵一事封了城,知府大人为这城中百姓留了三日,
然故土难离,离开的都是那世家大族,达官显贵,普通的百姓却是鲜少有人离去。
后来的一年中,城中各大家族又陆陆续续以自己的方式送走了不少子弟。
但于普通百姓而言,却是难寻出路,只能留在这被封死的府城之中,
如此这般,初时人心惶惶,然未有战事发生,人心渐安,后元帅打破敌军更是激励人心,群情振奋,此乃好的一面。
然事有两极,久压必反,
长达一年的封锁,加之元帅断绝了府兵同其家属的联系,让人难免会生出几分怀疑。
更有宵小之徒用计在城中宣扬一些不利于稳定的言论,
时至今日,城中已是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就连元帅麾下的府兵,在来寺庙之时也多有抱怨,言辞激烈,已是快要到了极致。
如此这般,久而久之,必生乱象。
当下战事暂缓,贫僧恳请元帅再次打开出城的通道,不求其他,只求让城中的百姓能有一个选择的机会,最少不能让前线的将士们寒了心……”
听着慧明禅师真诚的劝告,孔文生沉默了许久。
默默的将桌上的棋子全部收起,白衣的儒士缓步走到了前方的巨石之上,眺望着江对岸的辽阔军营,声音晦涩。
“禅师是良善之人,然战争又岂是禅师所想这般?
开城门看似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谁也无法想到可能引起的连锁后果会是如何,倘若因此军心涣散,孔某迄今为止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我大余的未来也将一片黑暗。
这种后果,孔某赌不起,大余也赌不起。
孔某很感激大师的提醒,城中隐藏的宵小,探子,孔某会派人去查,军中将士们的想法,孔某也会去考虑,
但开城门一事,绝无可能!
不怕告诉大师,这为了这场战争,孔某可以付出一切,可以不择手段。”
“孔元帅……”
“大师无需再言,孔某心意已决,再无更改的可能。来人啊!送大师回寺!”
望着头也不回的孔文生,慧明禅师还想再劝,一旁的卫兵却挡在了他的身前。
最后看了眼夕阳下的身影,慧明禅师长长的叹了口气,瞳孔中的神色愈发晦涩,转身朝着靠近山脚的寺庙走去。
……
“元帅,当真不开城门?”
“禅师不知,老将军还能不知?留下妻儿老小,背水一战,我等还有几分机会,
倘若真开了城门,家眷离去,这府兵还能剩几人?
如此结果,孔某岂敢去赌?”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