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笑了起来的小皇帝,林云年又一次摇了摇头。
君言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转而多出了些许难以置信和那随之而来的怒意。
“莫不是那几个奸贼贪的不止这么多?”
见小皇帝已有几分怒意,林云年竖起了八根手指。
“八十万两!!!”
君言沙哑的声音变得有些破音,气的当场拍向了桌子,将茶水打翻在地。
“那群混账东西怎么敢的?”
望着洒落在地的茶水,林云年幽幽叹了口气,心里则是想到。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对这世事的认知还是浅了些。
“陛下,是八百万两。”
远远超出预料的数字让君言为之一愣,怒上心头,竟是笑了起来。
“八百万?好啊!当真都是我大余的忠臣良将,好啊!干的真是漂亮!
一群蛀虫,刚刚在朝堂之上居然还敢喊冤!
气死朕了,朕要将这群逆贼全都砍了,满门问斩!”
见小皇帝如自己所料表现的既震惊又愤怒,林云年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想法。
既有庆幸,亦有悲哀。
庆幸君言对自己的信任,丝毫没想过,连这些人都贪了这么多。
作为大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自己又贪污了多少。
这种君臣间的信任在现在显得尤为可贵。
但另一方面,他又感到深切的悲哀。
作为大余的天子,眼前这孩子对这一切竟是一无所知,一直活在群臣为他编制的幻想之中。
丝毫不似先皇那般知晓这一切,又默契的同群臣维持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度。
只要不越界,在允许的范围内为自己谋求些许好处,先皇也不会追究什么。
偶有例外,也是张承安主动挑起,才会拿下些许朝臣。
某种意义上来说,先皇也算是将权衡一道发挥到了极致。
但很显然,眼前的小皇帝对此一无所知。
倘若是在太平盛世,如此倒也无妨。
但在眼下这乱世之中,如此这般,却是断不可行。
或许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这些要求太过严苛了些,但作为大余天子,这些事情君言必须明白,也必须懂得该如何去平衡这一切。
幽幽的叹了口气,在小皇帝不解的目光中,林云年站起了身,目光直视着君言的双眼。
“陛下,不要扭头,看着臣的眼睛。”
桌前,君言虽仍处在愤怒之中,但习惯了听林云年话的他仍颇为不情愿的将头扭了回来,目光同林云年对视。
“陛下,接下来老臣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很重要,或许现在的您并不理解,甚至大为震怒。
但老臣希望您可以信任我,毕竟,就大余如今的局势而言,真的不能再折腾了。”
望着林云年脸上的郑重,君言也暂时平息了自己心中的怒火,认真的倾听自己的老师想要说些什么。
“陛下,今日老臣在朝堂之上提出的那十人,您可以抄他们的家,却万万不可将其满门抄斩……”
话音刚落,急切且不解的君言就打断了林云年的话语。
“老师你这是何意,既然那十人贪赃枉法,朕又如何不能将其满门抄斩?”
看了眼眉宇之中满是正义之色的君言,林云年幽幽的叹了口气。
声音也仿佛苍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