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顿了下，语气温柔：“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女孩子。”
在江月心里，舒染千好万好。
“不过姐姐工作忙，前几天出差去了，等姐姐回来，我就带她来见你们。”
“可是她再好，终究是女人。”江爷爷不理解，但面对乖巧的小孙女，哪怕是责备的话，语气依旧温和，“你怎么能喜欢女人呢？”
“爷爷。”江月不赞同地说：“女人怎么了？正因为姐姐是女孩子我才更喜欢她。”
怎么了？
江爷爷摇摇头，现在的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有悖伦常，不合法理。而且你们还没有孩子，老了以后该怎么办？谁照顾你们？”
除了世俗的眼光，江爷爷内心到底还是担心孙女。
“我和姐姐年岁相当，老了自然是互相照顾，至于孩子……”江月笑道：“我有姐姐足够了。”
她是喜欢孩子想要孩子没错，前提是建立在舒染的意愿上。
江爷爷看着孙女，内心纠结，隐约有了妥协的迹象。
江奶奶见状狠狠掐了江爷爷手臂一把，瞪他：“想什么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听到这话，江爷爷不吭声了。
江月脸上笑容也淡下来，顿时没了让舒染来见见她爷爷奶奶的欲望。
毕竟，比起舒染的感受，她爷爷奶奶的看法，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
江爷爷见孙女脸色不对，拐了拐江奶奶，示意她好好说话，别吓着孙女。
许方萍看够了好戏，也跟着一块劝，眼底带着笑，暗想：喜欢女人好啊！
反正又不是她的孩子，她巴不得江月一直喜欢女人，没有孩子，这样江家早晚会是她儿子的。
“我说错了吗？女人喜欢女人，她这不是有病是什么？”江奶奶甩开儿媳妇的手。
江奶奶一辈子好面子，出门穿着体面，腰背挺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小镇上人人都道她养了两个好儿子，大儿子出息，小儿子孝顺。
得知孙女喜欢女人时，江奶奶第一反应就是丢脸，丢她的脸，丢江家的脸。
“还有那叫什么舒染的也不是好东西，肯定是她把我好好的乖孙女带坏了，要不然月月怎么会——”
“奶奶！”听到奶奶这么骂舒染，江月气得身体都在颤抖。
江月缓了缓，冷声道：“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
“…用不着您操心。”江月又小声的补了一句。
江月不知道奶奶这气急败坏中有几分是真正关心她，还是单纯的觉得她喜欢女人给他们“丢脸”了。
但那么好的舒染，江月容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是，哪怕是自己的奶奶也不可以。
女孩子怎么了？
姐姐温柔又体贴，美好到让江月觉得，这个世界上谁都比不上她一丝一毫，更何况那什么所谓的男人。
江奶奶瞬间难以置信的瞪着江月，就连江爷爷和许方萍也惊讶地张大嘴巴。
那个软软糯糯，说话都像撒娇的江月，何曾有过这样冷淡凌厉的眼神，以及尖锐伤人的语气？
“你……”江奶奶一时被吓住了，有些回不过神来，半晌，江奶奶怔然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江月抿了抿唇，手心全是汗水，她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转而说：“这些年爷爷奶奶一直住在二婶家。爸爸妈妈都很想你们，这次既然来了，不如就多住些日子吧。”
说完江月便回楼上房间去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江慧燕撇撇嘴，倒回沙发上，她还以为能看到江月被打呢，没想到爷爷奶奶就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实在没意思。
良久，江爷爷率先出声，安慰江奶奶说：“算了吧，就像月月说的，她喜欢谁…不是你我能管的。”
……也没资格管。
毕竟对于大儿子一家，江爷爷江奶奶有愧。
当年江父江母忙于工作，生下江月没人照顾，江母本想着请江奶奶过来帮忙照看一下，顺带二老也该是时候来大儿子家安享晚年的时候了。
毕竟江爷爷江奶奶总住在小儿子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大儿子不孝顺。
可那时许方萍也才刚生下儿子没两年，江爷爷和江奶奶正是稀罕大孙子的时候，不舍得离开大孙子身边，便毫不犹豫地推脱了江父江母要来江城帮忙照顾孙女的事情。
直到后面江月出了事，高烧一场，江父放下一切工作，带着女儿回了镇上小院休养。
江爷爷江奶奶见到好好的一个孙女差点变成傻子，心里面不是没有过一闪而过的愧疚。
可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几乎是刻在老辈人的骨子里，在江爷爷江奶奶心里，孙女到底比不上大孙子重要，尤其是江父江母决定只要江月这么一个孩子的时候。
江奶奶也由原来对江月的心疼转变成了不满，私底下还苦口婆心的劝过大儿子，说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趁年轻，再生一个才是正途。
可惜江父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心只有女儿，恨不得走哪抱哪。
后面还是许方萍不知道和江奶奶说了什么，江奶奶即便不甘心，便也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很少再提让大儿子要二胎的事情。
这些年他们拿着大儿子给的钱，和小儿子一家住在一起，为着大孙子忙里忙外，却不曾照顾过江月一次。
江爷爷江奶奶是偏心了一点，可也不是心里没数的人，知道对不起大儿子一家，所以现在就连在江月面前，其实也没什么底气。
江父和江母来得很快，江月上楼没多久，他俩就赶回来了。
没见到女儿，江父皱了皱眉，问秋阿姨：“阿乖呢？这么晚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秋阿姨笑着说：“在楼上呢，让阿乖先休息一会儿，等吃饭再叫她。”
江母发现江奶奶脸色不对劲，便拍了拍江父，示意他先过去，自己则放下包，脱掉外套，本想上楼看看女儿，却被秋阿姨叫住了。
江母脚步一顿，跟着秋阿姨去了厨房。
透过玻璃门，江母小声问秋阿姨：“阿乖没事吧？老太太那里……”
“放心吧，好着呢。”秋阿姨挥了挥勺子，显然她心情很好。
之前秋阿姨碍于这是江家自己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便一直留在厨房。
可因为担心江月，又小心躲在门口观察情况，没想到她们阿乖不仅没吃亏，还怼得老太太说不出话来。
该！
秋阿姨心里很是痛快，心想，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重男轻女。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在秋阿姨看来，就老太太那所谓的宝贝大孙子，还不如她们阿乖一根头发丝呢。
瞧见秋姐这样，江母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放下心，证明老太太之前应该没怎么发脾气，不然秋姐现在应该在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