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这一幕的林洛翎顿惊,在昏暗的烛光下,瞧着身形,这才看清,用扫帚打朱贤之的人,是他的父亲朱敬忠。
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也没想到,朱敬忠会拿扫帚打朱贤之,僵愣在了原地。
只见宿醉未醒的朱敬忠,单手掐腰,另手扛着扫帚,骂道:
“你个王八羔子,敢在你老子面前摆架子,让老子在这儿空等你好半晌,看我不打死你。”
说罢,朱敬忠举着扫帚作势又要打朱贤之。
幸得永宁侯回过了神,将朱敬忠拦了下来,压低声道:
“林氏刚嫁入永宁侯府,你现在可是她的公爹,莫要耍横闹事,也不知给自己留些脸面吗?
那么多丫鬟婆子瞧着呢,莫要让下人瞧了笑话去,还不将扫帚给我?”
永宁侯抢了几次,才将扫帚抢过来,交给了管家周全。
蓝婉霜站在正堂门前,莫说来劝架,大气都不敢出,见此,总算长长舒了口气。
朱敬忠怒指着躲在林洛翎身后的朱贤之,眼神和架势分明是在说:你小子,等回了西院,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的。
见永宁侯拉着朱敬忠朝正堂走去,永宁侯夫人方氏才勉强挤出个笑容,道:
“定然是你公爹听说你受了委屈,替你出气呢,洛翎莫要受惊,你公爹那人就是个直性子。”
林洛翎闻言,淡淡一笑,不作回答。
她怎会不了解她的公爹朱敬忠呢?贪财好色,酗酒好赌,脾气火爆,跟炮仗似的。
蓝婉霜之所以不敢上前来劝,正是因为惧怕她公爹朱敬忠。
若上前来劝,蓝婉霜少不得要被朱敬忠好打一顿,就算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在场拉架,只怕也得等朱敬忠暴打完蓝婉霜,消了气,才会罢手。
沉音见到朱贤之被打,心下欢喜,憋着笑,小腹一抽一抽的,眼睛都弯了。
林洛翎生怕被永宁侯夫人瞧见,捏了沉音手心好几下,沉音才逐渐恢复了神色。
入了正堂,穿过花厅,行至膳厅。
朱敬忠向来不守规矩,大咧咧先落了坐,永宁侯冷瞥了朱敬忠一眼,不好当着林洛翎的面,斥责朱敬忠,只好做了罢。
纷纷落坐后,沉音抬眼去瞧朱敬忠,膳厅灯烛明亮,这一眼竟看得沉音又是好笑,又是疑惑。
好笑永宁侯和朱敬忠虽是同父同母的两兄弟,长相却是天差地别。
永宁侯朱敬远文质彬彬,即便年逾四十,书生气依旧十足。
而朱敬忠的五官,八字眉,绿豆眼,阔鼻大口,圆滚如球状,主要是身高极矮。
粗略估算,朱敬忠与及笄的女子,高低差不了多少。
疑惑则是,朱贤之的容貌倒是与永宁侯有七八分相似,跟亲爹朱敬忠竟无半分相似。
若不说朱敬忠是朱贤之的亲生父亲,沉音都得怀疑朱贤之是永宁侯嫡亲的儿子了。
永宁侯夫人亲自盛了一碗鸡汤给林洛翎,林洛翎解释道:“不知大伯母亲自做了这么多的美味佳肴,我独自在舒汐阁无趣,便同沉音姐姐先用了晚饭。”
永宁侯夫人摆手道:“无妨,也怪我想给你个惊喜,便没让贤之告诉你,你挑拣着自己爱吃的,再进些就是了。”
永宁侯夫人看林洛翎那神色,真如母亲疼爱自己的孩子般,笑道:“你喜欢吃哪道菜,定要告诉我,日后我好时常做给你吃。”
林洛翎回之一笑,故作温顺的点了点头。
实则,她哪里敢吃永宁侯夫人做的菜肴?又暗地里拽了拽沉音的手,示意沉音不要吃桌上的菜肴。
她们俩假装喝汤,足足喝了小半晌,汤汁未少分毫,正怕被永宁侯夫人瞧出端倪时。
朱敬忠忽然站起了身,林洛翎和沉音也忙不迭随之起身,俩人仿若商量好般,佯装受了惊,将汤碗齐齐碰翻在桌,汤汁洒得满桌都是,就连她们俩的衣裙,好几处都被打湿了,泛着油光。
朱敬忠一摇三晃朝外走去,空留下一句,“我吃饱了,今夜去娇灵的房中歇着了。”
声未落,便不见了朱敬忠的身影。
林洛翎清楚得听见朱贤之长舒了一口气。
永宁侯夫人捏着帕子,一边给林洛翎擦拭着衣裙,一边关切道:“可有何处被烫到?”
林洛翎摇头道:“那倒是没有,只是撞翻了碗碟,失了规矩。”
蓝婉霜上上下下将林洛翎细细看了一遍,接话道:“只要你没被烫伤就好,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都是自家人用饭,你大伯母岂会因这点小事同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