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第一日的午时,缕缕阳光透过帐顶,细碎地铺洒在床上,仿若昨晚夜空上稀稀拉拉的星子。
苏芸萱睁开眼,依旧是熟练地环顾四周。
确定了自己的位置,撑身坐起,屈膝坐在床上,苏芸萱仰头扫视了一圈帐顶后,垂眸凝视着薄毯上破碎的光点,默默将梦里那两段警醒之语在脑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好一会,掀被挪动着欲下床,掌下似忽地按住了什么。
苏芸萱偏头去看,枕边不知何时多了本手工装订的小册子。
不解拿起来瞧,这薄薄的册子一侧线脚被装订得歪歪扭扭,封皮虽是较厚实的皮,但四角已皱,空荡荡的,并未有名。
翻开封皮一看,竟是一本琴谱。
前面四页上均是一些儿时夫子教学时命她反复临摹练习过的大家名曲。
翻至第五页,苏芸萱手指不觉一顿。
这第五页上的谱子似写得很匆忙,符号字迹均十分潦草,勾勾划划,仿似修改过很多次一般。
且纸张较封面还要陈旧,更像是一张被珍藏多年的手稿。
涂改痕迹和墨点实在太多,苏芸萱疑惑继续往后翻。
第六页纸张展开,虽依旧有翻看过很多遍的陈旧感,但上面曲谱字迹工整,遒劲有力。
苏芸萱认真细看,这曲子......竟是《不染》。
不可思议翻回上一页,苏芸萱急急低头凑近,指腹一一抚过那些修改过很多遍的墨迹,同下一页反复对比查看。
果然,第六页上的《不染》是照着第五页上反复修改后的手稿认真誊抄过来的。
定定注视着第六页上的《不染》曲谱,苏芸萱心内震颤。
瞧这陈旧的墨迹和泛黄的纸张,丰玉砌应是在儿时她随父皇母后回丰岚为丰岚皇上贺寿那次听过她弹奏过《不染》,之后便按记忆,回忆默写出谱子。
之后反复修改,确定完全正确后才又极其慎重地誊抄保存。
十多年了,他还将它们留着,带在身边?
难道那时,丰玉砌便注意到她了?
苏芸萱偏头垂眸仔细回忆。
可是,除了同母后被囚禁在丰岚皇宫近一年的痛苦记忆外,印象里并未曾有过一个名唤丰玉砌的孩童同她接触或是亲近过。
且,若是丰玉砌儿时便对他上过心,为何寻到她们,将她带回丰岚皇宫后又那般嫌弃于她,甚至将她当做棋子,欲同云晟交换城池......
不会的!
苏芸萱摇头。
一定是她又自以为是了!
许是丰玉砌无意听过长风哥哥或是其他人弹奏过这首曲目呢?
这首曲子在云晟很多人都知晓,并不是唯她喜欢和独奏过。
手指僵硬地继续朝后翻,册子第七页,也是最后一页里,是一则才起了小半头的残普。
快速下床,苏芸萱急急走到外间琴前,对照着残谱弹奏起来。
琴声响起,空灵美妙,颇有种洗涤世俗心灵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