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胳膊僵硬地垂着，手指也一动不动，保持着一个弧度曲着。
察觉到他的目光，那人好像是笑了一下。
符骁不大确定，屋子里没有开灯，看不太清楚。
“废了也有必要看么。”
“先看看再说。”
把手放在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抚，符骁便转身，准备叫医生。
“让你的医生走，你也回去。”
符骁的手搭在门把手上，闻言关上门径直走了出去。
“我就在这儿，不走。让医生看看。”
灯蓦地打开了，符骁站在医生前面，这才看清对面的人。
直直对上的仍然是凌厉的眼眸，鼻尖和脸侧沾着血污。
厉盛比上次分开的时候瘦了不少。
符骁的目光刻意避开了左胳膊，向前几步摁着原地站着的厉盛坐在了床上。
衣服原本就划了几道不短的口子，剪刀顺着没一会儿功夫就露出了患处。
“握着我的胳膊。”
符骁抓起厉盛的手搭在自己的小臂上。
“你以为自己身体好么。”
厉盛勾起嘴角，回头瞥了一眼，稍稍抬手，把符骁的手甩开了。
挨着厉盛坐，符骁看不到具体的处理细节，厉盛也不会让他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密密麻麻的冷汗像一张编织的网，出现在厉盛的额头上。
符骁低头盯着厉盛攥紧的拳，像是握了一把自手掌钻出来的青筋，缓缓把手放在厉盛的后腰撑着。
隔着衣物他能感觉到高度紧绷的肌肉，还有后背大片剐蹭的血污。
直到一声清脆的响声，符骁瞥见一枚染着血的子弹。
“要不要躺着休息一下，撑得住么？”
见医生出去，符骁才出声，对上厉盛失了血色的脸，原本想跟出去询问情况的打算也被搁置了。
“不用…没完。”
厉盛面上没有痛苦的表情，眼睛盯着一处亮亮的地方——残缺的子弹上映着灯光。
“别说话，消耗体力。”
符骁从身上摸了块儿糖出来，剥了糖纸递到厉盛嘴边。
“身上就剩这一块儿了，吃吧。”
似乎厉盛不喜欢甜食，但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得在这儿守着，不方便出去买其他快速补充体力的东西。
“我不是你，不低血糖。”
厉盛偏头，没有张嘴，声音也没有一开始的有力。
“不是没完么？碎片没取出来，一会儿还得疼。”
“别和身体较劲。”
符骁执着地举着手，直到厉盛低头。
硬糖在齿间咯吱咯吱被咬碎的声音清晰，符骁对上厉盛似笑非笑的眼睛，扭过了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需要转到医院处理么？”
关上门符骁拉着医生走了一段，才开口。
“在这里毕竟条件有限，去医院设备，消毒都跟得上。”
“好…很严重么？他的胳膊大概多久能恢复？”
良久的沉默，符骁趁着空档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哥我起来喝水，找了一圈没看到你…在忙吗？’
四点五十六的消息，现在六点半了。
符骁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冬天本来天就亮得晚，池御要是再到处找他，很难不感冒发烧。
‘抱歉刚看到你的消息，出门了吗？要是出去了先找个地方坐着，别着凉了，定位发给司机，我现在还在外面。’
‘没出门记得不要光脚，多穿一点再下楼喝水。再乖乖睡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一连两条信息发出去，池御也没再回。
符骁又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嘱咐回家看看池御在不在，不在就拿件厚外套，顺着公司的方向找找。
安排了一通，符骁犹豫再三，盯着池御的电话号码，最终也没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