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瞧着皇后这番姿态，很容易便想起柔则来，但他从前从未觉得宜修有哪里像柔则的，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二人相像的，唯有姓氏罢了。
“巧合，误会。”皇上叹着气，再次叫皇后起身，“在朕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之时，已经叫夏刈去查了，如今他已回来。
皇后，你仍旧坚持是误会，是吗？”
“这……”皇后本以为皇上是刚刚得知，还以为自己言语辩解稳住皇上之后，就能找到机会叫那几个大臣的夫人闭嘴。
虽然皇后早就告知过她们只是议亲罢了，但他们不见好处自然不肯轻易松口。
皇后便也许诺他们，若是弘时恢复宗籍，福晋和侧福晋的位份是少不了的，若是荣登大宝，皇后自然会从三人中选。
这样的许诺若是被皇上查到，皇后无论怎样辩解都是无用之功，可恨柔则和太后都利用过了，皇后手中如今全无底牌，还真不知道能依靠什么让皇上抬手放过。
靠他们之间的夫妻恩情吗？皇后心中苦笑，她与胤禛之间从无夫妻情分，不然皇上也不会还没听夏刈的禀告，就下令叫自己禁足，来个真正的不废而废。
“皇上，”皇后终于起身，不再跪在地面上给自己求情，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缓缓地坐了下来，“既然您已经知道了，又何苦叫臣妾为自己辩白，皇上从未相信过臣妾，说再多肺腑之言，又能有何用呢？”
“你叫朕如何能相信你，府上时你害死柔则，入宫后又频繁谋害皇嗣与妃嫔，给妃嫔下麝香红花，给皇嗣下毒药，叫朕的妃嫔不孕，叫朕的子嗣凋零。
你做过的那些事情，靠着朕对柔则的怀念，靠着朕对太后的孝心，朕都原谅了你。
可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可曾有半点悔过之心？”
“臣妾没什么好后悔的，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
“为了朕？”皇上几乎要被气笑了，“谋害朕的妃嫔和子嗣，你居然还敢说是为了朕，这个世间怎么会有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我厚颜无耻？再厚颜无耻，也比不上皇上半分！”皇后恼怒起身，她跨步走到皇上面前，居高临下瞪着，“从前盲目宠爱甄嬛，任她与果郡王私通，坏了身孕，皇上还以为是自己的，闹得整个后宫天翻地覆！
皇上您做了什么？叫晟贵妃在雪地里祈福，一步一磕头地回延禧宫，所以她的孩子也掉了，这是皇上你亲手杀的第三个孩子！
而第一个孩子，就是我的弘晖，你与柔则不顾我的颜面搅和在一起也就罢了，还故意带走所有太医，为柔则诊病。
害得弘晖发热整夜，未得到及时的医治！”
“第二日，朕已经派府医过去，柔则还向皇阿玛求情，从宫中调了御医过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居然还是这般怨恨于朕，怨恨于你的姐姐！”
“第二日，皇上也知道是第二日！”提起这事，皇后更加恼怒，她又向前一步，“第二日午时，那太医还未过来，弘晖已经烧的浑身通红，口吐白沫。
太医用手扒开眼睛，弘晖早就双眼翻白，连哭都不会了。
后来送上再好的药又如何，我的弘晖还不是在皇上和姐姐联手折磨之下，不治而亡！”
皇后眼泪唰地便落了下来，她抬手擦着，“可皇上未曾对弘晖的离世有半分伤心，甚至忙于沉浸在姐姐有孕的喜悦之中。
弘晖下葬之时，皇上未曾看过一眼，臣妾病倒，皇上未曾问过一句。皇上的眼中，除了柔则和她的孩子还有何人？”
“所以……所以你就害了柔则，和弘昐的性命，对吗。”
“是姐姐和他的儿子不争气罢了，活了两年就去了，可怪不得我。”
皇后本还流泪，一听见皇上竟然还在为柔则说话，便止住了眼泪，她哼笑一声，又坐回了原位去。
“你害了柔则是板上钉钉之事，如今你竟还笑得出来。”
皇后挑了挑眉，她不仅笑，还故意笑得大声，“为何不笑，就是她与您害了我的儿子，还将我害成了这般疯癫的模样。
这都是她的报应，我不仅要笑，还要到她的坟前笑，等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在她面前笑！”
“你放肆！”
皇上难得气恼极了，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却没叫皇后有一丝一毫的害怕，皇后同样沉着气，不卑不亢地抬眼看着皇上。
“如皇上所说，臣妾已经做过太多放肆之事，今日也不差这一宗了。皇上若是不愿意听，也要仔细听一听，毕竟您说了臣妾从前做的事情，臣妾也要说一说您做的，才算公平。”
“公平，这宫中最不配谈公平的，便是你了。”
“皇上说臣妾谋害子嗣，妃嫔，皇上何尝不是这样的人？
那年世兰，冯若昭，齐月宾都生不了，哪一个不是皇上害的？年世兰成型的男胎被打下来，竟也不是皇上所为了？
皇上，你我夫妻一体，所作所为自然一模一样。您若是觉得自己未曾做错事，那臣妾自然也没有。
皇上何苦来指责臣妾呢？这岂不是在指责自己吗。”
“朕是为了江山社稷考量，怎可能与你这蛇蝎毒妇一概而论。年家势大，若是由着年氏生了皇子，朝中一定动荡不安，朕这个皇位坐不稳当，你何来还能坐稳后位？
定会早早就被威逼着退位让贤，做个不能沾染一点宫权的娴妃而已。”
“皇上的意思，是为了皇位和臣妾的后位？”皇后眼中再没有眼泪，她擦了擦眼角，拭去了最后一点泪痕，“可是臣妾的所作所为，不也同样是为了皇上的皇位和臣妾的后位吗？
同样的目的，同样的手段，断然没有对或不对的道理。”
“你明明是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还能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可见是没有一丝一毫悔改之意。
难怪会联合朝臣，想尽办法要将弘时恢复宗籍，原来是盯上了朕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