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确信，这个络腮胡不是我们江南人。
每个地方的人，从长相看，通常会带有一点地方特色。
我们江南省地处长江流域，湿气重、季风气候、阴雨天气多，紫外线比较弱，这边的人大多个头中等，脸型大体可以分为颧骨较为饱满的短圆脸和颧骨轻微外扩的窄长脸，总体来说，长相没什么攻击性。
而内蒙那边的人，长相辨识度就很高，骨架很粗，通常肤色略黑，给人一种敦厚野性的感觉。
络腮胡给我感觉就像是北方人，他个头很高，即使是坐在副驾驶，脑袋也高出靠背一截，他的肤色很粗糙，大冬天里，穿着件皮夹克，里面是单薄的背心，裸露在外脖颈处小麦色的肌肤，给人一种力量感。
我不知道，这个杀手，陆峰是通过什么渠道找的。
但很显然，在我上车前，陆峰已经跟络腮胡谈得差不多了。
陆峰右手戴着黑色羊皮手套，他微微俯身，从坐垫下掏出一个报纸包裹，递给络腮胡，说道：“胡子，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准备，多余的也不说了，这里是四万块，事情办妥之后，还有三万。”
络腮胡一副惜字如金的模样，一句话没说，微微颔首，伸出一张虎口满是老茧的宽厚大手，接过钱，揣进夹克的内袋里，推开门，就下了车。
临下车时，络腮胡看了我一眼。
与络腮胡对视时，我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明明络腮胡一句话没说，被他眼神注视着，就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危机之感。
那种平静眼神下隐藏很深的狂暴、嗜血的眼神，在络腮胡最少183的魁梧身材下，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短暂对视后，络腮胡就下车了。
我凝视着络腮胡的背影，直到络腮胡的背影隐入黑暗，再也看不见时，才看向陆峰，问道：“峰哥，这哪里找的？”
“这年头，只要有钱，从来不缺肯用命换钱的亡命徒。”
陆峰含糊说了句，一边启动发动机，边开车，说道：“这件事儿，我连超群和鸡婆都没说，你懂我意思吗？”
“晓得的，峰哥。”
我点点头。
我也不是第一天打流了。
类似这种事儿，不是摆场，不是酒桌上吹牛逼，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为此，我连羊克都没说。
和羊克一块到江陵后，我就找个借口，与羊克分开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
陆峰开着车，我降下窗户，临近年关的冰冷寒风灌进车内，面包车在黑暗的乡野泥巴路上颠簸奔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峰幽幽说道：
“正月初九，是江波儿子五岁生日，不出意外，江波肯定会邀请我。也会邀请老鼠，除了王涛外，道上能叫上名的，多半都会在邀请名单内，而这，就是下手的最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