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三长老所料，他们在万兽渊泽内也碰到了那些黑雾泥，那些黑雾泥轻而易举随着神识而来，如附骨之蛆。若不及时驱除，便会被污染。
“修者破入造化境时，有机缘打开某些秘境…”姬梦璃眼底浮现出回忆之色：“一甲子前，宗主破入造化境时，亦曾打开过一座秘境…本座犹记得那座秘境的危险气息，至今令人心悸。”
陆斩明白他们的思路，便问道：“前辈们决定如何探查？”
龙兽匍匐在陆斩面前，闷闷地吼了一声。
陆斩心跳不自觉加速，宛若擂鼓阵阵。
“世间…终将…毁灭…今吾自断…愿佑黎民……”
陆斩抽出长枪，刚想尽力扫杀，便觉背后传来一股浩瀚伟力。
虽说她将那些底层弟子看作垫脚石，可垫脚石终归有用完的一天。
两头龙兽不甘示弱，朝着魑魅群喷出庞大火球。
这不仅是百姓浩劫，更跟万妖王的初衷背道而驰。
思至此，陆斩尝试跟两头龙兽沟通：
“你们在此处生活千百年，竟然不知道在万兽渊泽内转转，只知道在巢穴中睡觉，或者在周围捕猎…但凡你们对万兽渊泽了如指掌，我们也省了很多麻烦…”
此番劫杀紫薇山失败不提，仅是陆堂主被吸入古怪之地，黑水宗这回便损失惨重
“啪！”
可龙尾的人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大长老眨了眨眼：“啊？你说让龙兽载着我们去万兽渊泽？”
陆斩竟然动也未动，便能令两头龙兽逐渐温顺。
姬梦璃望着镜子里的鬓边白丝，她轻声道：“此番任务失败也在情理之中，紫薇山的八大长老竟然一同出关…不过他们绝非为了护送这批药材，只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陆斩咬紧后槽牙，这群糟老头子，出手是真快啊！
“既然如此，八位长老先请。”谢春严十分尊老爱幼：“陈兄请，元空请，诸葛沉伱也请。我不着急，我最后上。”
大长老甚至连姿势都摆好了，怎么帅怎么来。
这些虚影全都是来自渊泽的魑魅，它们挣扎着向众人扑来。
宗主既然破入造化境，在什么情况下，需要闭关百年不出？
甚至是杳无音讯。
元空正看得兴致勃勃，忽然只觉眼前一黑，他根本来不及躲闪，整个人就随着崩塌的山峰被扫飞出去。
早知陆斩会在此次任务中突破，姬梦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陆斩参加。
众人退到黑色山谷处，那些魑魅又重新回了渊泽。
只是连万妖王自己都没料到，南海妖族的污染竟然如此强悍，死后竟也在躯体内长存，数千年无法磨灭。
“除非是凰族主动赠予他的。”六长老若有所思：“若是凰族自愿恩赐，修者自是能炼化的。可是…凰族为何赠予陆斩？”
大长老也想要。
八位长老不敢耽搁，忙得盘腿坐下铺展神识。
外界龙兽已然不多，就算有，可血脉远不如这两头纯粹。
陆斩招呼道：“大长老都打样了，你们还等什么？”
若是再这样下去，黑水宗迟早会彻底没落。
就怕陆斩不死，平安归来。
“吼？”两头龙兽瞅了眼大长老。
两头龙兽飞行姿势潇洒，它们头朝上、尾巴朝下、呈笔直姿态直冲霄汉。
“是属下多嘴。”江延年能屈能伸，立刻道歉。
陆斩继续道：“既如此，你们两个载着我们去万兽渊泽中心地带，事后我会将你们带出去，让你们看看外面的世界。”
“哗啦啦——”
陆斩心中一惊，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似乎看到擎天巨树的巨大花朵，将他们吞入蓓蕾之中。
是啊…他破入造化境后，忽然不晕机了。
这些年来，黑水宗就算任务成功，也会损失许多弟子。
当初陆斩自东海归来，许多人传言陆斩获得神火精粹，可他们这些老东西却没人在意。
黑雾泥汇聚如此之多，大长老担心有朝一日整座万兽渊泽都会被黑雾泥污染，届时一旦万兽渊泽入口打开，黑雾泥便会冲向人间。
阿这…
特别是谢春严等人，他们实力可不如大长老，若是被甩这么一下，估计当场被甩成肉泥。
只是当时龙兽太过幼小，很快便被渊泽怨气污染，精神彻底被掌控，失去了理智。
再加上体内的神火精粹能燃烧万物，自然能将那东西逼出。
可偏偏在这时候，陆斩被吸入危险秘境之中。
声音悲壮苍凉，仿佛亘古长存的大地之音，重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间。
彼时。
大长老顿时微笑：“没说你们，我说秃驴呢。”
破入造化境的陆斩可远比玄妙境的陆斩更难对付，她本就拿捏不住陆斩，如今更难掌控对方。
“至于陆堂主…”
越靠近万兽渊泽，这种心悸震撼的感觉越甚，就好似前方存在无法超越的世间伟物，令他们愈发觉得自己渺小。
楼阁被阵法包裹，坐落在山巅云海之中，在外面无法感知。
陆斩嘴角抽搐：“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沉默无言。
“啊啊啊啊……”
可谁料大长老刚刚落在龙头，还没等他做出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气质，便被龙兽狠狠地甩飞出去。
两头龙兽有些茫然，不明白陆斩的意思，闷声哼唧。
正是黑水宗长老姬梦璃。
两头龙兽吼啸一声，两条大尾巴兴奋地摇来摇去，将隔壁山头瞬间崩成飞灰。
大长老目光灼灼：“那先退后一些！”
“啊…”元空福灵心至，忽然明白龙兽意思：“它觉得咱们不配坐头上，让咱们坐它尾巴上…”
抢劫紫薇山任务失败，令姬梦璃心情焦躁，按照黑水宗发展的速度，距离她实现愿望，甚远矣！
不…不仅仅是凰族，跟龙族似乎也交情匪浅，否则身上怎会有金龙之息？
正因为身负两大神兽气息，才令龙兽逐渐臣服，这是神兽之间的血脉压制。
大长老神色严肃：“我们此行只为查看万兽渊泽是否有异动，若真有，还要出去后再做打算。”
听完下属汇报，姬梦璃猛地将梳子摔落在地，她瞋目竖眉：“此番黑水宗又双叒叕损失惨重？！”
“吼……”
元空顿时无言…好么，你家撒娇是这么撒的啊？
思至此，大长老双手背负身后，白袍飞扬，气沉丹田：
“老夫来也！”
陆斩心底觉得空落落的，说不出什么滋味，但也知道事态紧急。他刚想开口，忽然察觉到一阵绿光环绕，抬头便看到元空瞠目结舌。
方才那股秒杀飞行蛮兽的力量，便是八大长老打出。
可用蛮力降服跟陆斩这般降服，意义相差甚远。
只是两头龙兽的眼神怪异，看他像是在看…男妈妈？！
陆斩略微思索，他试探性地伸出手，试图将手掌放在龙兽头颅，通过神识感知对方。
陆斩朝着后面看了眼，笑容有点尴尬。
“怎么了？”陆斩边问边回头，神色瞬变。
不过事已至此，就算担忧也没办法。
他们几个看似实力高深，可在万兽渊泽面前，却微弱至极。
“……”
就因为陆斩相貌俊美吗？
一声轻震下，前方上百只飞行蛮兽全都化作飞灰。
若说唯一不同的，则是龙兽刚破壳而出时，便带有自己意识。
“……”
陆斩望着前方漆黑山脉，道：“此处危险重重，比起来我们自己前往，有两条龙兽跟着总是好的，关键时候还能帮忙。”
诸葛沉幽幽地望了眼谢春严，这厮分明是害怕，这才谦让。
龙兽现在平静下来，意识逐渐回归，可它们的智商仍旧停在刚刚破壳时的那一刻，当察觉到陆斩的龙气时，本能地亲近“长辈”，把陆斩当成了爹。
姬梦璃撑住脑袋，觉得心力交瘁，她掌管黑水宗这些年，深刻意识到邪修门派的艰难。
“陆斩背后的凤凰虚影乃是由凰族精粹凝聚，之前东海曾出现过火凰精粹。可是根据史籍记载，神兽精粹是留给种族血脉传承的圣物，他人无法窃取，可陆斩怎么有的……”
刹那间，众人只觉一股强烈眩光传来。
无为境的龙兽飞行速度奇快，他们即将来到黑暗山谷尽头，陆斩揉了揉鼻子，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
在众人靠近擎天巨树的刹那，一股悲壮声音自周围传来：
“不能在此久留，必须去找魏晋瑶，商量个合适的办法。”
“嗷——”
言罢，三长老看向其他几位长老：“他们约莫会碰到同样状况，陆少侠，劳烦你跟我一起为他们驱散黑雾泥。”
“呃——”
就在陆斩将手掌放置龙兽脑袋的瞬间，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忽然浮现在脑海之中，陆斩面色一变。
“难怪看到我跟看到爹似的……”
别说庞然大物，就算是女上司撒娇，一般人也扛不住…
众人一阵沉默，难不成陆斩跟凰族还有交情？
外界只以为黑水宗宗主闭关十来年，殊不知黑水宗宗主已经闭关整整一甲子。
清脆的鸟鸣声响起，似乎有晨风吹拂着面颊，陆斩从昏迷中睁开双眸，便见蓝天澄澈白云朵朵，他倒在一株大榕树下，旁边坐着位八九岁的小女孩。
两头龙兽眨了眨眼，似乎在思索陆斩的话。
陆斩在龙兽面前，显得格外渺小，他抬掌触碰。
“呜呼……”两头龙兽兴奋地摆了摆脑袋，直冲云霄。
看到陆斩抬手，两头龙兽微微一怔，然后便主动将大脑袋凑来，放在陆斩的手掌下。
姬梦璃闭着眼睛，手腕浮现一抹绿光，绿光照耀在她的头颅，她的火气平息不少：“你说陆堂主关键时候突破了造化境？”
一高兴就摇尾巴，他们禅意门后院养的两头哈巴狗也这样。
江延年心道长老果然最关心情郎，冷静下来的第一时间，还是问情郎消息，他道：
“没错，当时紫薇山八大长老同时对陆堂主出手，陆堂主不敌，属下们拼死相救。谁料关键时候，陆堂主绝地逢生，竟然破入造化境！当时他的周身被绿光环绕，很是奇特…”
可惜在万兽渊泽中，活得却像是个弟弟。
一时间，大家更不敢上龙了。
话虽如此，可大长老也不敢再骑龙头，他老老实实坐在龙兽尾巴上。
待八位长老神识离体后，陆斩让两头龙兽将八位长老围起来。
怎么个意思啊？
陆斩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他看向那头龙兽，只见那龙兽雄赳赳气昂昂地抬起脑袋，然后朝着半空摇了摇尾巴。
小辈都在上面乱蹦跶了，他们还磨磨叽叽，有点丢脸。
两头龙兽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陆斩。
众人不敢过多议论，皆紧紧地盯着那方，避免龙兽忽然发狂袭击陆斩。
说好的骑龙，咋还把他甩飞出去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大长老倍感丢脸。
江延年眸光一动：“宗主破境后一直在修炼稳固境界，至今快一甲子未出…”
“没错。”四长老翻阅着书籍，笃定地道：“是万妖王的头发所化！”
陆斩摸了摸龙兽的脑袋，示意两兽少安毋躁，便飞到对面山头，跟大长老等人沟通此事。
陆斩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毕竟是夜医，知道怎么对付“病毒”。
大长老招呼着众人：“大家距离龙兽远些，它们智商不高，撒娇是这样的。”
说起来雀雀立了大功，真期待雀雀回来打工…
不知道过去多久，三长老率先睁开眼睛，他的喉咙发出闷吼，双眸竟然变成了阴森黑色。
原本八大长老是不想出头冒尖的，可是被龙兽鄙视后，八大长老觉得，必要的时候，也要适当展露一下自己的实力。
大长老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跟修仙界脱轨了，如今的年轻人都这么强了吗？
四长老手中微抖，袖口中出现一本书，他急忙翻阅两页，道：
又行了片刻，前方蒙蒙迷雾间，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轮廓。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纯粹的神火烈焰下，三长老身上冒出一团黑气，这团黑气触碰到空气的瞬间，便彻底消亡。
“你是谁？”陆斩微微皱眉，心底有些不安：“这又是哪？”
小姑娘笑容清澈纯粹：“我是世玉，爹爹说这是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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