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静婉也恰在此时被门口的护卫放了进来,与她一同在门口处冒头的,还有天香楼的老鸨张玉珂。
张玉珂看着眼前被拆成一片废墟的包厢,很是牙疼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又想到什么一般,眼神猛地亮了起来。
今日来此的可都非富即贵,楼下又有那么多百姓的见证,不愁没人赔钱给她!
她几乎瞬间就在心底计算好了屋内每一样家具的价钱,暗自琢磨着,等他们询问时,该如何清纯又不做作地将总数说给他们听。
然而——
守在门口的护卫一个错身挡在了她的面前,随手扔过一张银票,打发道:“你可以走了。”
张玉珂猛然回神,捏着那一张银票欲言又止。
“还不走?”
张玉珂声音艰涩:“……不够。”
她们天香楼做为城中最顶级的青楼,姑娘好看是其一,装潢用度也极尽奢华,光是这一张银票,确是不够赔偿这一整间屋子里的损失的。
这一声细如蚊蚋,却成功让屋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
护卫愣怔片刻:“啊?”
“你们景王府……这么克俭吗?”一片寂静之中,江映澄比江羿安还要先开了口,“那让我的柔、贵、妃、姨姨付钱吧,她说了今日要请澄澄的!”
柔贵妃三个字被她坏心眼地加重了读音,也不知道外面的有心人能不能听到。
屋外果然响起了一片哗然,四散的脚步声也紧跟着响起。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惊恐中又带有一丝发现了秘辛的兴奋。
不得了啦!
潘家那个进宫当了贵妃的女儿,带公主逛青楼啦!
潘静婉自进门后就一直落在江羿安脸上的眼神,终于因这一道声音唤回了心神。
她眼神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江映澄后,才开始打量这间被毁掉的屋子。
一应家具皆是由上好的木料制成,她身上的那点银票怕是也不够赔偿的,潘静婉咬咬牙,只得又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江羿安的身上。
江羿安长叹一口气。
他和潘家毕竟还是合作的关系,虽然心里对潘静婉坏了他计划的事万分不满,也不能落了潘汲峰的面子。
“厉程。”他随口吩咐道。
厉程得了自家王爷的示意,上前交足了银票,才将张玉珂请了出去。
至此,屋中便只剩下了皇室的人。
潘静婉望着自己惦念了许久的江羿安,却顾念着屋中有太多双明泽帝的眼睛,只得小心斟酌着用词:“王爷是何时入京的?”
话一出口,就恨不得马上再全都吞回去。
宫中并没有收到景王进京的消息,此行必定是需暗中进行的,她却一开口就直接问中了要害。
江羿安却是对此已然看开:“今日刚刚进京。”
他早已做了两手准备,只是计划被破坏,多少仍让他有些烦闷。
潘静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张口欲言——
“那景王叔叔刚刚怎么一见面就要杀了澄澄?”倔强的小奶音抢先开口,打断了她藏在平常叙旧里的思念。
江羿安本就将目光一直落在了小团子的身上,闻言只略一挑眉,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小家伙,好像还当真有些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