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叫元春嘴角的笑意彻底的僵住了。
虽说叫人觉得迎春登上高位之后就不尊重嫡姐,半点不将自个的姐妹放在眼里,是贾元春想要得到的效果。
可是这当众打她的脸,还是叫贾元春没有憋住。
在府里头,贾元春向来是千宠万爱,要风得风要雨,有雨的存在。
如今归了家,元春又如何允许旁的人将长辈们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抢去?
况且往前除了长辈以外,甚至有些长辈都得敬着她,捧着她,底下的妹妹就更别说了。
哪里有驳斥贾元春话语的机会和勇气?
更何况这是一个她贾元春从前半分也不看在眼里的人,根本没有与自己争的资格。
如今不过是运气好上一些,撞了大运罢了。
到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了。
王夫人原本这几日心中的愤满之情,因着见到了亲爱的宝贝女儿元春也放松了些,可是听到这话,心中的愤满又快要溢了出来。
王夫人是不喜欢史湘云,恨不得这女人最好出了什么意外,直接上西天才是最好的。
可是此时此刻元春站在史湘云那小贱蹄子一边,如此这般,贾迎春不就是打他们二人的脸吗?
史湘云自然该是要回去的,只是不能这般灰溜溜的回去,否则要是叫外人知道了,又该笑话起他们家来了。
不一定会笑话贾迎春,这个高高在上的娘娘,可是她的宝玉必定会被嘲笑。
旁人只会说:“好好的,听闻那宸妃娘娘最是温婉的性质,平常即使史家的大姑娘对于这位娘娘多有冒犯,这位娘娘也从不放在心头上。”
“忽然叫这位娘娘发这么大的火,将这个妹妹叫回自个家去备亲,虽是符合礼法,是不是这位史大姑娘自个有什么问题?”
总归会叫人联想,是不是这史大姑娘私德有亏?
如今,因着这桩也算是御赐的婚事,宝玉和这史湘云荣辱系在一身,对于她的宝玉,实在是不利。
而且元春都下场说和了,可是这贾迎春竟半点不顾及她大姐姐的面子,当场就驳了回去。
迎春确实没想这么多,拉着黛玉站在自己的身后。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无意间打了元春的脸。
柳叶在心头偷笑一声,只觉得果真是爽快的很,即使有再多的小心思,那又如何?只要施展不开来,依旧是白费心思。
“迎春姐姐,我又没做错什么,老太太邀我来家里玩,所以说是该回去准备婚事。”
“但离婚期还有一些时间,老太太便让我在府里头与爱哥哥培养感情。”
史湘云笑着拉出老太太来挡枪,这话倒是真的。
老太太确实是觉得史湘云在府上多住一些时日才好。
与宝玉多培养培养感情,也能叫宝玉的心思稍稍的从黛玉身上转移了去。
黛玉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宝玉做妾,就算老太太愿意,林家那位女婿也是不肯的。
这桩婚事也算是彻底绝了宝玉的念想,否则两个玉儿,倒当真是天赐良缘,只是可惜了叫万岁爷横插了这一脚。
这老太太的缘故史湘云说出这话的时候,也算得上是有几分底气。
况且林家那位女婿从前还要依着府里头,如今她们却是拿捏不住林如海吧。
“你瞧瞧方才,你嘴上说着与黛玉妹妹道歉,可是你心里头依旧不认为自己有错。”
只是对于史湘云的话,迎春却是不认的,一而再再而三,又有什么意思呢?
“先前是我的纸鸢,现今你又想污了黛玉妹妹的清誉。”
“纸鸢乃是死物,可是清誉名节对姑娘家最为重要,我不相信你不知晓。”
“可你依旧拿这种事来说,过后又说是玩笑。”
一个好好的姑娘,若是坏了名节,就算她有再高的地位,也抵不住世人的流言蜚语。
这世间的女儿又有多少因人莫须有的罪名,一根白绫了却了余生的?
迎春知晓,明明很多事情是旁人的诬告,可是那些姑娘张嘴辩解,却无人敢相信。
这就是流言的可恶之处,一旦深陷其中,便难以挣脱。
这明明是不对的,可是却很难将这等恶臭之事从底子上改变。
所以前头的迎春也可以忍受,即使是损坏了自己的心爱之物。
她就好像真是个木头人,是个泥菩萨,没有脾性。
只是如今才能窥见几分那棉花团子里也藏了一种子粒,只要你用力捏下去,捏到底了也会扎了手。
那姑娘家名誉开玩笑,此事迎春万万不可忍。
“可是你所有的玩笑都是心怀恶意的。”
“婚事也将近了,并没有你说的久。”
“说来你还比我先出家呢。”
“我看你还是先归家去吧。”
确实是湘云的婚事,还在迎春戏曲前头线下讲将一个月。
按照常理来说,康熙赐婚和合该钦天监核算良辰吉日才是,可是这桩婚事却十分反常。
康熙随口就定下了一个日子命,他们一个半月以后成婚,丝毫不在意,那是吉日还是凶日?
相较于迎春成婚,那上上大吉宜出嫁的日子,史湘云和宝玉的婚事,倒是显得十分草率和随意了。
也正是如此,史湘云较之迎春还更早出嫁,这也是为何迎春说也算不得久。
一个半月,对于大户人家来说,筹备婚事已然十分匆忙,想要办的好几乎是不大可能的,况且此事本就突然,之前也没有任何议亲的意向。
虽说高门大户家女儿的嫁妆都是从小开始准备的,但嫁衣不是。
史湘云僵硬着脸,她自然是不想归家去的,如今的侯府已然没落了,她又失了爹娘。
在家里也是受着大伯一家管束,大伯娘向来对自己不甚关心与在意的,就算他死在外面,想来大伯娘也不会关心,只是感叹家里吃少了个吃饭的人。
史家大伯如今要忙于生计,自然顾及不上史湘云这个侄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