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声可悲的低泣也化作无声的忏悔,为这样压抑到再也喘不上气的炼狱带来这样不可多得的一分寂静。
所有的绝望到此为止,所有的努力一切白费,故事再度重启,可主线依旧进行。
早不知哭过多少次了,自己本不是这般爱哭的。他如是想。可惜哭无用,说再多对不起也无用,对阿水造成的伤痛总是不可忽视,难以缅怀的。
比一切都要可悲的是,三生四世之后,还是难逃终于一死的结局,第五世也一样,未有半分不同。
阿水来自现世,而他命有定数,他既然生时是书中人,便永生永世乃至是死也难脱逃书中固有的结局。唯一的解局之法——同往世相同,让阿水持着溟血剑杀了自己,彻底湮灭于书中,才能将他归还现世。
自此,凌秋水的生命中再没有褚溟存在过的痕迹,是他三生四世乃至是五世的亏欠。
他次次都在追寻阿水,次次都在费力劝告,可阿水不愿,不愿离开。
故事反复,一次又一次,深处炼狱。
或许是破坏了书中固有的定数,所以天道降下了刑惩,逼着他眼睁睁地看着阿水满怀希望的重生,再到步步深陷泥潭,跌坠地狱,是为满足所固有的结局。
绝望将他掩埋,又在绝望中辗转,辗转后再生,反反复复,一样心痛是如此看得他备受凌辱却无能为力。阿水溺死在他以自身塑成的炼狱中,他恨不得自己就此下无极地狱,万死而不为过。
可每每妄想去掐断魂元,凭自杀换得阿水一线的生机时,愈发残忍的暴虐便会彻底侵占他残存的神智——这是书中命数示作施惩的旨意,一切“配角”都要为他所谓的大业而无故惨死。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施虐……眼睁睁的看着阿水绝望到心如死灰。
刺入灵魂的伤痕长久留存,这亦是一种“愚蠢”的惩罚。为的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清晰地明白,命数已定,自己对深陷地狱的爱人……始终无能为力,所以直到最后,这样难忍的悲哀,终于逼得他彻底放弃自杀的念头。
泪水垂落在故事之外,为此段失败的经历画上可悲的句号。
因而时间就此停滞,炼狱般的故事再启。
第三次了。已经是第三次了……每一次都比以往更甚。
褚溟同凌秋水一样,带着四世的浓厚爱意,和那样可笑的完整的记忆,他永远都在阿水身边,只是,在看他绝望地哭泣时却无能为力。
所以阿水,你杀了我吧……你早该把我归还书中,如此身不由己,比死了还难受。
你我,本就注定悲剧,无法挽回。
*
凌秋水轻咳着喘了喘气,怔怔转醒。思绪似乎还停留在方才。
备受折辱的苦痛,半垂未落的泪水,一切都显得格外清晰,像是近在眼前,像是只在前夕。
他阖着眸颤了颤眼帘,无力睁眼。似乎依稀记得,自己本该是痛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