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尘双眉如锋,一皱一舒间,都叫她好难忘却。心道:“这好弟弟举世难寻,日后好好调教,为我所用,这当口叫他想吧,待确想不出,自然认输。”心神放开,红唇便印在林尘两颊。
林尘苦思半日,无半点想法,数次追问苏沐沅。后者均是保证确实有用。这才强压性子,认真沉思。
忽小舟驶入莲花深处。林尘见得花朵摇曳,忽来灵感,想道:“是了,七月寒来、九月冬,该是指得西域一地。那儿七月寒气初袭,九月便已入冬。”
又想:“一支一岁一枯荣,此话意思太多。但西域盛行佛法。苏沐沅丈夫亦入寺为僧,这龙泉山庄,与佛法多少有些牵扯。一支,一岁,一枯荣。……呀!定是指西域花朵‘四季梅’了!”
四季梅属西域佛花,禅意深远,一枝梅花,只活一年,历经枯荣。
林尘不敢断定,假意轻声透露:“四季梅…”苏沐沅面上不动,但心绪却一颤,林尘敏捷捕抓,心道:“看来猜对了。”
苏沐沅始有惧意:“他方才说了四季梅?不知想到何处…倘若…倘若…想是多虑了。我堂堂龙泉山庄庄主,绝不至沦落至此,被一小厮擒拿。”心神又宽,笑道:“好弟弟,你这般卖力,可是讨好姐姐么。”
林尘笑道:“自然。”无瑕理会,又想:“四季梅历经春夏秋冬。我那菩提搬力功,亦是从春夏秋冬所悟。西域佛花,诸多佛门典籍、武技,皆从此花而来。”
杂道百书以佛法最盛。林尘粗浅翻阅,从不加深研,却也大多记在脑中。四季佛梅更如雷贯耳,记载甚多,过目几眼,却记得十分熟络。林尘料想苏沐沅所修法门,怕源自佛门,或遭佛门所克。
四季梅一季两绽放两枯萎,且花色不同,一年中共计八种花色。其不惧严寒,但不生长于“阴寒”之地。其不惧酷暑,但不生长于“阳烈”之地。
是故两相矛盾。其根径蔓延,但倘若根茎纠缠,两相缠绕,即刻枯死。佛家将其根系,命名为“因果”,一根为因,一根为果。因、果纠缠,四季梅立时枯死。
林尘想道:“啊!是了。这苏沐沅罩门所在,怕是根根相系。后半句诗句该是:一因一果两相汇,前尘旧梦皆惘然。佛门历来斩因果,断前尘,乃为避世之地。只…此事全是我所推测,有无作用,需当一试才知。”
将苏沐沅抱起,解去其鞋袜。人若比作花朵,自然着地的双足是为根系。苏沐沅心中咯噔一声,终是慌乱了。林尘见其玲珑小脚,脚趾头茵茵上翘,好似刚刚露出湖面的荷花。
将其脚心涌泉穴相对,合在一起。立觉苏沐沅气息骤降,顷刻间落至武宗一境。历来习武之人,越朝前走,便愈多疏漏。
尤是武宗入窍元一境。内外天地初互感,纰漏极多。有些武者,身上罩门足有十余处,极难成一流高手。
苏沐沅自知罩门确被发觉,心中后悔,如梦初醒,已不容她拒绝。
林尘取来碧波寒泉绳,将脚心相对而捆,双手齐齐招呼,再点苏沐沅上下二十六处大穴。苏沐沅还欲说话,但微微张口,却已说话不出。罩门被破,大是虚弱。
苏沐沅所习功法,乃为“四季香禅功”,实不算佛门功法。但弱点确与四季梅十足相似,那“七月寒来九月冬,一枝一岁一枯荣,一因一果两相汇,前尘旧梦皆惘然。”一诗,乃云游高僧所赠。苏沐沅初不解其意,私下细细琢磨。方觉察是指代自身罩门,惊出一身冷汗。
但料想:“我这罩门如此隐蔽,便叫人知道,也奈我不何。”很快不去理会。直到今日,与林尘打赌,方才将此诗句相告。
见罩门被破,脚心相抵,功力变得粘滞缓慢,气力难提,全只是一柔弱女子。苏沐沅觉此变化,意欲挣脱,却是万万不能,叫苦不迭:“我陷危局矣!”
她刻意避免足心相抵,平常极少打坐。运气调息,也是侧躺居多。苏沐沅心中懊悔:“我若不搭理他,绝不会有此事情。苏沐沅啊苏沐沅,你这是玩火自焚啊!玩火自焚。我堂堂半步飞天,竟…”焦急万分,颜面扫地,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