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日下来,林尘医有四百余人,到手八千青币,装入口袋,轻轻一掂,传来“铮铮”脆响,听得委实悦耳。
林尘心情大好,取出钱币细数,脸上绽放笑容,想道:“武王墓中,我虽大发横财,数万赤龙币用得好生潇洒,买宅邸、入拍卖会。但远不及今日,踏踏实实治病救人得来的数千青币,叫我来得开心实在。”
又想:“我现下钱财,实已足够购买舟船,今夜便可离去,只此地百姓着实可怜,小病耗着,无钱医治,大病等死,全听天意。今日收摊时,好多百姓满目依稀,却不敢插队,我今日若走,自是潇洒了…但,索性多留一日,再尽些力罢。想来那众天官因不至这么快寻来,且‘林尘’已死,我这林尘虽活着,只消一口咬定不是,只怕任谁也不得不相信。”心下豁达,脚下生风,行路自也意气风发。
镇上百姓皆已认得,时常互打招呼,好不热络。林尘路过一食铺,欲购些吃食。岂料铺主不肯售卖,偏生要送。林尘推诿数次,见铺主盛情着实难却,勉强收下。
回到木居,夜中清冷。今日雪停风止,残月独挂高枝,孤孤独独,残残缺缺。林尘吃得酒足饭饱,便行至木居前院淬炼一番拳脚,活动筋骨后,熬煮一份药浴材料浸泡。忽来兴致,吹一曲悠扬笛声。
听得曲音婉转。林尘习曲不为附庸风雅,全只随心而发。故音道自古便有的条条框框,音韵规矩,一盖不论,一盖不理,全只随心所欲,个人风格强烈。一曲毕,忽见西首方向,数棵大树积雪落下。
林尘一愣,心想:“那树上积雪,实已积有数日,一直未曾脱落,今日脱落,虽只是平常小事,但…”低头看向手中竹笛。当即再吹一曲。此曲调激昂,有如大江翻滚。见自他而起,周身树木积雪陆续掉落。
林尘收起长笛,喜道:“果是受笛声影响。笛音本是无形之物,却能使积雪震落。那音魔门、奇百道均有音道武技,辨人方位,伤人体魄,委实霸道至极,妙用无穷,我均吃过大亏。我修习音韵本只为陶冶情操,静心沉气,本为是爱好所致。但倘若顺势而为,可否将某一武技,与笛音结合呢?”一有此念,心神活络,宛遇到天大趣事。
当即苦思半宿,忽灵光一闪:“音乃无形之物,魂亦无形之物。我得炼魂大法、万全魂法录、阴魂五脏法,阴魂五脏法倒疏忽练习,至今未取成就。但练魂之法、用魂之法,皆已得全,均悟得十之八九。未必不可…”
两种魂法皆为心法,有人参悟半生,难悟其万一,林尘却一读即通,一通即透。但距离化腐朽为神奇,仍差些心思磨合。林尘再细细研读,此前习读二法,全只为理解、习透,心中迷茫全不知方向。此刻有意将魂法与笛音结合,再复而研读,自当大开眼界,灵光不断,奇思妙想无穷之多。
沉浸此中,时间甚快,回神间一夜将过。林尘已读通透,大有收获。心法心法,终不同‘武技’。只需心意通达,悟得其本意,拿其之扼要,便可全然发挥威力,实不必再加苦练。只说是易,做是难。林尘之悟性,世间难寻其二。他能轻易做到,别人却千难万难。
林尘闭目养神,总结一夜所获,手指转动竹笛,提气轻吹。初听曲音与昨日无二差别,再听忽觉阴风阵阵,阴魂大作。他宛如炫弄技巧,笛音间稍有变转,无数残魂宛如千军万马,全听他一人调遣。
已将“魂法”结入笛音。如此吹笛,却又极好心神,全只当做对敌手段。与静心沉气、陶冶情操的音道本意相悖。林尘想道:“我若因此成迷此道,反倒本末倒置。”不再刻意驱魂,曲音再回平淡。
但他笛音中直感心神的别蕴仍在。他笛音本便凄美,无形魂法自然结合,真可谓听者落泪,闻者伤心。奏到后面,更叫人痴痴醉醉,难以忘却。
一曲吹毕,林尘见天色将亮,将竹笛插入腰间系神,心想:“我刚入医道,治病救人,纵然是小病小症,亦不可马虎。我昨夜劳废心神研习技法,直接入城治病,既累了自己,更怕医错旁人。”当即回自木屋,将门掩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将近正午,林尘这才背起背篓,入城行医。一如昨日,林尘刚入城门,消息便不胫而走。摊位刚一摆下,四下均水泄不通。名望大得吓人。前来求病,只是其一,瞻仰面容者甚多。
已听得街坊谈论:“这神医仁者心肠也罢,生得确如传闻俊俏。”“这等郎君,光是瞧着,便叫人欢喜。”……
林尘悟性委实恐怖,医道手法几乎,时时俱进、日日俱增。寻常医者需要以时间、精力堆砌的手法、经验、窍门,他只消两三日便悟得通透。言谈举止,望闻问切,加之用药施针,药性相配,均已颇为老成。
傍晚,林尘遣散众人,说道:“诸位,我林尘将去他处,日后有缘再见。明日不必等我了。”
一汉子道:“神医,我还没医呢,您这一走,我可怎办?”林尘笑道:“城中另有医馆,我林某游行天下,绝不久留一处,还望见谅。”
一富家员外道:“神医既要走,我等自然留不住。但天色已晚,城外危险,再留一夜如何?”林尘心想:“再留一夜,不无不可。”说道:“承蒙厚爱,我便再留一夜,今夜舍命陪君子,彻夜不眠,大病、怪病者优先,小病小症者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