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书铺掌柜,曾告诉林尘,这地理舆图年代甚久,仅可用作参考。但林尘第一次出城游历,除却此份舆图,便两眼一抹黑,只如无头苍蝇,乱冲乱撞了。
他细观舆图,方知自己虽行好久,但进度甚慢,距离青宁郡不过五百余里,倘若沿车马大道急赶,配上良驹好马,只需一日便可抵达此处。
林尘此前尽走山路、险路,甚至迷路而行,虽劳神劳力极多,却都是白费苦心,白费苦力。虽距青宁郡不远,但追兵却自难赶到。
且青宁郡将起波澜,欧阳冶欲锻神器,林尘这尊“邪徒”虽惹人注目。但久寻不到,自渐移注意,转而为那盛事筹备。
林尘想起“欧阳冶”,不住更想到云清岚。两人在山间隐居近月,云清岚便谈到此人。称其为锻器大宗,言语中对其颇为推崇。
心想…那场盛世,倘若见到,也算长长见识。可惜他无那福分。
林尘拔一根杂草,随意刁在嘴边,心道:“这闯荡江湖,听起来甚是潇洒,实则门门道道忒多,委实麻烦得紧。”他抬头望天,但见天空碧蓝无垠,白云飘悬,姿态各异,自言自语笑道:“但逍遥自在,却是为真。”
林尘划定行进路线,待暑热渐消,再踏行程。行出十余里,见前路甚是宽敞,路也平实,脚步一顿,忽想道:“有道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如今单是行路,却少了看书。”取出“残病杂册”、“百草杂录”两本书籍。
此二书册,皆来路不正,却不妨碍研习。林尘先翻残病杂册,其内记载百余种治病、医病之理,有详有略,因书名中带一“杂”字,并非出自名门大师之手,而是经传多手,再统一汇总而来,故此叙述驳杂,常有互悖、相反之处。
林尘看至一半,不由大皱眉头,觉得吃了大亏,全不及心中预期。但转念一想,大乾学识金贵,无人引入道,便始终是门外汉。这本杂学再杂,其中纵然只有“百之一二”乃为真材实学,也算是值当了。
林尘心中念道:“林尘啊林尘,花了钱的,无论如何,你也得学精学透才可。”
便收敛神思,一路边行边看,不出半日,残病杂册已经看完。林尘不知疲倦,转翻阅“百草杂录”。此录记载三百七十九种药草,主记载药草功效、气味、形态。但全只文字记述,无图无画,甚难辨别,有如鸡肋。
林尘心道:“我现下便在野外,何不照着册子,一一寻来草药,自个画上?如此这般,既算把这百草杂录学通学透。又为行程平添乐趣。何乐而不为?”心有此念,登时行动。
只道这好学、乐学天性,常人远不能及。
又过两日,三百七十九种药材,八九成被寻出“真身”,林尘素笔描绘,尽三两画笔一钩,便可绘出大致特征,再将其补入‘百草杂录’。林尘看着“杂录”变作“图录”,心中既喜且悦,想道:“我等出身平凡之人,想学药、学医、学奇门八道,当真难得很。”平躺地上,歇息一阵。
此后又过数日。林尘将残病杂册、百草杂录反复研习,已滚瓜烂熟,再加以推演验证,基础医理已经俱备。
却如那锻器一般,苦无实践机会。只暂记心中。
如此这般,才将两本书册彻底放下。这日夜里,林尘正巧路过一条小溪,其溪流潺潺,泉响叮咚,清澈透亮。林尘便既生起篝火,临溪而歇息。他洒满驱虫粉末,布设好歇息地垫,方才在火堆旁坐下。
他野外生存技艺,多数学自捉刀人“项飞”。他带有铁锅,此刻见水源充足,便打水入锅,置于火上烘烤。不需多久,水被炖煮开了。
林尘将“血牛”肉取出,用菜刀割开,一部分置于火中烘烤,一部分丢入锅中,连同些许野菜炖煮。
待汤水滚烫,香气漂浮,林尘食指大动,夹起一株野草,包裹着牛肉,送入口中。这味道着实不差,吃之还增加气力,百利而无一害。
林尘饱餐一顿,四肢骨骼热流游窜,力气再大几分。正待将火灭去。蓦地三计破风声响起。林尘朝前翻身,“叮!叮!叮!”三枚铁钉,钉在地面上。
林尘道:“何人偷袭!”便见一记大刀劈来。这一劈委实骇人,刀身竟白芒包裹,且刀势甚是凌厉,直取林尘头颅。
林尘自不客气,使出“寒月印”中第二层“圆月”中的一式,名为“月落满地”,旨在双手身前划圆,将月华尽数揽下,以做防御。
这一攻一防,均不简单。林尘借此定神望去,那持刀人甚是年轻。林尘心道:“无辜袭杀我,且尽下重手,我何须与你客气!”当即掌中印法一变,练出七掌。持刀人急忙防御,却觉这七掌有虚有实,彼此相映,叫他全防不住。
林尘一记印法,轻轻拍在持刀人身上。“啪”一轻响,那大刀“铛”一声掉自地上。林尘掌风剐来,毫不留情,只取对方首级。
含春楼的刘媚儿忽从旁钻出,忙道:“林公子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