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奇道:“你莫不是烧糊图了?允我对你师姐献好?”卞灵道:“哼,你这山野货色,想待师姐好,讨她欢心,她也是大大不受的。‘允你对师姐献好’这话,说得是半点无错。”
林尘心道:“哼,我管你是谁,我想待谁好,就待谁好。这等人物,哪管生得再美、再厉害,与我又有甚么干系?我决计是不奉陪的。”说道:“既不肯受我这‘山野货色’的好意,那便不受。我林尘又非刘长锐之流。”
卞灵心道:“这林尘好生自傲,言语间,竟不将师姐放在眼中。他与刘长锐之流,是大大不同,好生怪异,我说不上来。”又既心中黯淡:“我与他掰扯这些作甚?我都被人抓去,不知送往何处。后生凄惨,师姐怕也见不着了。”想起方才排查,马车停在城门前的两个时辰,羞赧不已。
此刻回味,竟反羞意渐去,莫名觉得半喜半斥半好奇。实是卞灵未曾出闺,对男女之事所知甚浅。卞灵说道:“我宁愿落你手里,也不愿被毕四抓去。你不肯救我,但抢我过去可好?”林尘道:“我抢你干甚?多一张嘴,得吃我好多钱财。”
卞灵气苦:“你真连一分一毫援手,都不愿伸出?你太冷血,我好恨你。”
林尘沉默不语,静心观想黑白磨盘。卞灵见林尘再无反应,气得头晕。
约莫又过半个时辰。
忽听一声炸响,紧跟着“咚隆”一声,运木车厢侧翻。十数根巨木翻滚,林尘、卞灵自难幸免,互做肉垫,两两相碰。
林尘还好,他稍展四肢,撑住四周,便可保身形不动。但卞灵手足四肢,被捆得结实,哪能动弹?这木头一翻滚,她不受控制,好似肉球弹来弹去。
又因两人同处一势,林尘放任卞灵不管,反成“攻击”自己的利器。被撞了几下后,林尘也恼了,伸手一揽,将卞灵揽入怀中,死死定住。
卞灵头昏脑胀,回自神来,发现并非翻滚结束,而是被林尘紧抱,脸色蓦得一红,心道:“这人胸膛倒宽,只心眼忒小,总不肯救我。”
此时木头仍在翻滚,林尘眉头一皱,心中想道:“莫非有人劫镖?只这粗木虽价值不菲,但又粗又重,劫起来甚是麻烦。真有劫匪吃力且不讨好,做这麻烦事?还是说…是我行迹暴露,衙差、捉刀人追来杀我?”想到此处,林尘已生戒备,右手朔阳刀蓄势待发。
心中思量道:“若目标真是在我,我更要藏好,等他们发现我时,我再连出朔阳刀,以求逃脱。”
于是侧耳伏在木壁上,聆听四处情形。发现“哒哒哒”马蹄声密集,“乒乒乓乓”刀剑音错落,“呼呼”风声断断续续。
似有两方人马互相斗杀,偶尔听得惨叫。这杂音愈闹愈大,卞灵也是听到,吓得俏脸发白,忙是问道:“什么情况?”
林尘思索片刻,如实道:“怕是山匪之流,且高手不少。”
卞灵吓得“啊”一声,登时哭出声来:“又是毒花帮,又是山匪,我命好惨。”
林尘道:“再哭我点你哑穴。”卞灵道:“你别那么霸道,我哭几声,碍你什么事了?”林尘道:“碍我事多着呢!”卞灵不敢再哭。
林尘面色凝重,又说道:“梨家众人…已落败势,只剩几人,山匪已将他们包围。”朝卞灵说道:“你不必被毒花帮买了,怕要转落山匪手中了。”
卞灵道:“毒花帮奸诈自奸诈,但总有命活。可山匪最是残忍,我不要落他们手中。我一师姐,便死在山匪手中,宗门迎回时,尸首凄惨至极,林尘…你别把我丢给山匪。”说到后面,已近乎哀求。
林尘说道:“对方人手众多,保不齐我也得死。”卞灵道:“你那么聪明,定有办法,你只不把我丢给山匪,我便什么都依你。”林尘不去理会,保住自身小命,方才重中之重。
林尘心道:“方才车厢侧翻,粗木滚落在地。翻滚好久,想必是滚下坡去。我此刻若破木而出,逃向远处,成算能有几何?”暗暗斟酌,伏地耳听到,适才两方人马交战处,离林尘所在,约莫相隔十余丈距离,且战事在坡上,林尘在坡下。
林尘又想:“怕是不妥,十余丈距离,轻功极佳者,几息便可抵达。我若贸然出去,只怕不消片刻,便会迎来围攻。”强定下心,听四周动静。
忽听脚步声靠近,似有不少人爬下坡来。林尘眉头一皱,当下也觉无计可施。但忽听右侧,似有水声流动。
林尘想道:“莫非右侧不远,便有大河?倘若我运以巧力,将粗木偷偷推入河中,乘河而下,或是可行?无论可行与否,总比坐以待毙好。”当即掌贴木壁,轻轻一震,那粗木转动半圈,朝河道靠近几分。
卞灵见林尘没自个逃走,心中大觉庆幸,安全感自生。如此又拍数次,“噗通”一声,粗木落自河中,果见下一秒,顺河而下,流速甚快。
听一声高喊:“不好,钱被水冲走啦!”有一人道:“不急,且看我取它回来。”这声音中气十足。
林尘心道:“真被你取回,我还焉有名呼。”右手一翻,已取十余枚毒镖,将“暗室”挡板踢开,新鲜空气涌入,汗味即去大半。林尘探出一头一手,果见有一人踏水而来,来势汹汹。
林尘道:“看镖!”已射十余镖去。那人一呆,急侧身避开,脚尖一点,竟朝后翻飞,又落回岸边。
林尘心骇:“这身法好强!”踏水而行不比平地行走,绝非说停便停,说走便走。一个不慎,跌入水中,反被水势牵带,处处受制。此人巧妙化解,点水后翻,看似简单,实则另藏门道,经验、身法已显不凡。
那人喊道:“竟藏有人!给我杀了!”身后十余名黑衣人,各沿岸追赶。这水流虽急,却难甩开陆地高手,一时又陷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