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周一流受邀,激奋下舞剑。林尘便既想道:“云前辈说我剑道天赋,比周一流不过稍好。周一流习剑多年,造诣定比我高,我该好好瞧瞧。”
于是定神望去。林尘意念集中,只觉周一流剑招由快变缓,缓到每出一剑,周一流的肌肉、呼吸、表情、眼神、全身姿态、剑出角度,全纤毫毕现,尽数收归眼底。
其一剑一递,一收一退之间,略有云清岚身影。想是两人剑招,终究出自同脉。
当周一流舞“落叶剑法”时,林尘却眉头稍皱,心下不免失望:“我或许剑道天赋寻常,但武道天赋却定不低。昔日与云前辈患难,便见云前辈以此剑法,击退步三心老贼。再看周一流剑道,果真破绽极多,漏洞极多。尚缺火候。也罢,好师傅、坏师傅都是师傅。”
失望自失望,但单以剑法而论,仍是不错的。只此剑过后,林尘心态转变,自“效仿学习”变为“辩证反思”,既一面观察剑法,一面两相对比,一面又细思总结。
周一流舞得一套,再接一套,既让台下看官尽了眼兴,又让林尘受益匪浅。他实是位好武之人,十八岁前,他虽不能习武,却常见人练武,暗自观摩,在心间推演想象。
台上周一流剑起似惊鸿,带起阵阵剑风。台下林尘想起数日练剑,竟也跃跃欲试,但他并非周一流,更不可能上台,便既用手指点上一点茶水,以“画”代剑,在桌上过过剑瘾。
“落叶剑”毕,群雄喝彩,“凌天剑”毕,群雄又喝彩,待到“飘渺游龙剑”时,那身似游龙之风彩,更无人不惊。林尘心道:“好生精妙俊逸的剑招,我能看得一分,此行便不虚了!”全心全意端详。
待此剑将要舞毕之际。哪知周一流长剑脱手,竟朝林尘射去。卞灵、宋闸、刘长锐…乃至许唐、闲云阁一干人等,尽皆满脸惊骇。
林尘却心有所感,早怀满腔剑意,无处释放。周一流这一剑“龙腾万里”,威力自然骇人,但在他望来,便是轻巧的将剑递来,他焉有不接之理?林尘笑道:“好!”当即一拍茶杯,茶杯率先飞出,“砰”的一声打在剑身上。
“啪!”一声脆响,茶杯四散裂开,内里茶水洒得到处都是。但见长剑去势缓了半分,只仍旧凌空飞射,威力不俗。林尘脚踩罡步,以“赤”“阳”两罡位变化之理,贴身避开此剑,剑身自身侧擦过时,再伸手抓向剑柄。
剑柄入手温润,周一流体温、汗水,尚有残留。林尘抓拿手中,不以蛮力强定剑势,反借步法精妙,人乘剑势,一齐飞射而出。
群雄惊得大叫,不知林尘有意搭乘剑势,反以为是此剑威力太大,林尘抓拿不住,反被强带而出。本见林尘侧身避开,暗自庆幸今日免见血腥,哪知不出片刻,形势又即大变。
一时各个屏息凝神,既惊且怕,不敢错过半分。
这当口,再听一侍女惊声尖叫。今夜秋水宴自盛大热闹。来者尽皆贵客,来往侍女本便极多。那侍女也属时运不济,偏在这时,又恰到此处。在场诸雄的命是命,但侍女的命,却轻贱得多。又怎敢奢望他人相助?
又觉此时冷风扑面,全身汗毛立起,身陷生死危机,只呆呆立在原地,全然失了方寸,却也怪不得她。
那剑来势之凶,去势之快,她一侍女,焉能反应过来?如若反应得来,便又不是侍女,而是女侠了。
且说那长剑锋锐,血肉定难阻挡,如若击中,定会透体而过。便是那长剑带来的人影,径砸在身上,也是血肉模糊,难保性命。
侍女心下无比绝望,只道自己绝无活路。
正是此时,林尘紧抓那飞剑,心道:“周一流的剑法虽潇洒,但不够潇洒,虽飘渺,但不够飘渺。我习剑不过数日。自不能指教他什么。但一剑在手,满腔剑意,尽数抒发才是,管他个什么对不对,错不错。你等爱笑便笑,爱嘲便嘲!”正是此一念通达,应了习武练剑的心境,竟大笑出声:“哈哈哈,好剑!好剑!”
当即凌空转身,将剑身带得旋转。场中数百人一齐惊呼,宋闸高声道:“好身法!好身法!”,见那林尘贴地飞行,身自旋转,比之看台之上舞剑的周一流,更似传说中的“游龙”。
卞灵鼓掌道:“厉害,厉害,好奇的轻功!”秦获、费乌齐齐赞道:“好一俊公子。”刘长锐心道:“此子身法,确有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