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祁伸手,一把握住剑刃。
南汐蹙眉,却还是未松手。
又是苦肉计!
这人已经不知道利用了她多少次!
“南汐...”
好了...这下子连少将军都不叫了...
谢南汐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冲上了头,带着讽刺地嗤了一声:“我确实不是你的少将军,谢七...真是可笑,那我该叫你什么?”
血顺着那剑刃一滴滴地流了下来,南汐看着只觉得心中那团火越烧越烈。
李宁祁扬了唇:“我奉皇命待在你的身边,所有的一切我都能解释,南汐,我从没有想要害过你。你救我多次,我说过,自己这条命是你的,你想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拿走。”
说这样绝情的话,颊边的笑意却温和得如同三月春色。
他在地狱里活到今日,从没想到有一刻心中也会有润月清风。
这人立在自己的面前,飒爽英姿,若是对手,那必将势均力敌,生死相搏。
但...他愿意输。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浸湿他的墨发,一丝一缕顺着发丝滴落。
在一片朦胧之间,地面的水洼倒映着他决然的脸庞。
他愿意输,也敢赌。
淡然向前一步,南汐便想抽回自己的剑,这人的手劲却丝毫未松,不敢用力,他反倒是自己迎了上来。
剑尖没入血肉之中。
南汐的眉头蹙的更深,咬了唇硬着头皮没有松手。
李宁祁捕捉着她脸上一点点变化,简直都要欣喜若狂。
她在意!
她真的在意!
以她的性子,被如此欺骗,早就一剑刺穿自己。
犹豫...挣扎...甚至于连握剑的手都在微不可察的发抖。
“我叫李宁祁,曾经告诉过你,只不过那时候你喝醉了。”
南汐扬首看他,忍住不将视线落在他的伤口之上。
“李宁祁,你到底想做什么?既然是皇上的人,又何必演这一出,今日所为究竟意欲何为,你若是说明白了,咱们天涯路远,我可放你一条生路。”
李宁祁抿唇,抵着那剑又前进了一步,口中腥甜上涌:“天涯...路远,若是这样,我宁愿现在就死在你的手里。”
“李宁祁!你疯了不成!”
南汐终是松了手,面前的这个人居然还有力气扯着嘴角笑,血滴顺着他修长的指节一点点的落在泥中。
失血过多,他身上余毒未清,这么一折腾,突然发作了起来,屈了膝,单腿便跪了下来。
“你……!”
南汐弯腰去拉他,想让这人不要再惺惺作态。
却见他的颈侧青筋暴起,浑身僵硬发抖。
大夫说过,他身上的毒发作起来如同万蚁嗜骨。
南汐用力拖将不起,又看他气若游丝,整个人都要支撑不住,只得用自己去抵住了他。
手臂穿过他的腋下,这个人失了血却比之前还要重的多,前倾了身子,整个人都倒在了她的身上。
微弱的气息萦绕在自己的耳侧,只觉得一阵发痒。
“南汐,我赌你不会杀我。”
还说这话!
南汐一用力便想推开他。
这人似乎痛极,哑着嗓子,低低嘶吼了一声。
她不敢再动。
只听着这人继续说道:“皇上视我为棋,想用我博你这颗帅。但是两军对垒,不杀俘虏对不对?你是天下第一的云麾将军,自然也不能违背此道。今日,我落下这一子,是为输招,我李宁祁下棋从无败绩,却想做这一回俘虏,你可愿收留?”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到了后面,都有些听不真切。
南汐一只手顺着他的脊背而下,握住了他的手掌,只觉得如寒冰一般刺骨。
她的下颌变得紧绷,一种无名的紧张使她不自觉的用了几分力道。
掌心处的温度却终究没有让他的指尖冰凉散去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