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又昏迷了两天两夜,在这期间,她喃喃自语的全是关于弥繁铸的事。
听她无数次喊他的名字,无数次的与他说要带他骑马。
正在仔细拧干毛巾的李宁祁,颈侧的青筋跳动,差点命人去将那棺木掀了。
她发着低烧,身上一遍遍的出汗,幸亏李宁祁本就是病秧子,随身带的药又足够有效,要不这小小汴州,怕是难寻上好的药。
在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屋内只留下了聂寒一人,不过他换上了之前在清水镇的装束。
“谢少将军,可算是醒了。”
南汐愣神,自己居然没死,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哪?”
“我们还在汴州城,不过少将军放心,这里没有人知道。”
突然伸手,她拽住眼前的人:“你救我的时候,可见到那石墙之内还有一个人,他...他怎么样了?”
包扎好的指头因为用力渗出血来,聂寒赶紧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只不过语气之中很是为难:“我们的人进去的时候,他便已经死了。但我们带出了他的遗体。”
原本就预料的到的,现下被直接确认,还是大脑猛得一下空白,她咬唇:“带我去。”
弥繁铸干干净净的躺着,折断的玉笛摆在他的身侧,他丝毫没有了往日与她逗乐调笑那般的模样。
只是安安静静的,苍白的双唇抿着。
心,毫无察觉地就拧在了一处。
她看过无数具尸体,但眼前这个人,是为了自己而死的。
聂寒担忧她伤势还未好全,不宜伤心过度,赶紧命人将白布盖好:“禀少将军,南宁侯对外宣称,你与北岚王爷因为火器争抢,两败俱伤,所以已经启程继续北去,是否,要将这棺椁带上,揭开他的阴谋?”
“矿洞之难,可有证据证明是南宁侯所为?数量如此多的火器,他又是怎么带入汴州的?”
“对于这个问题,主子也有同样的疑惑,和亲的箱裹并无异常,南宁侯归京述职,也定然不敢带如此多的火药。所以主子派人入了北岚,得到了这封密函。”
这话说得轻巧,为了查清这件事,他先前在北岚国埋的棋子折损了七成有余。
南汐哪里能不知道这份密函取之不易,她道了谢,心中对于这个三番四次出手相帮的人更是好奇。
打开密函一看,南汐冷笑,手背都因为太过愤怒而青筋冒起:“北岚十余名重臣名将的名讳皆在其上。半个朝堂都盼着他死啊。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聂寒躬身,将她有些倾倒的身躯扶起:“少将军保重身体,如今之计,该扶灵北上,直达北岚国,粉碎南宁侯与北岚国互通的阴谋。”
他继续说道:“南宁侯此行看似对弥繁铸唯唯诺诺,实则都是在隐忍,想杀之而后快。好为自己的女儿在北岚寻到同盟。而谢少将军你刚被封为刑部尚书,圣恩正浓,死在汴州实在惹人怀疑。但即便因此,他还是恨你恨到出了手。矿山一炸,他这是想一石二鸟。”
手探入棺内,南汐取了弥繁铸的半截玉笛,小心地包在帕子里。
“不去北岚。我想他不愿意回去。我需要人马,直接转道去盘鸣涧。那片草原才是他想长眠的归宿。”
聂寒颔首做礼:“主子吩咐过,无论谢少将军你打算如何行事,我等皆会配合。”
“我还需写一封信,帮我快马加鞭送往定远山。”
“定当办妥。”
“重恩,来日必报。”
......
南汐昂首坐在玄风之上,目光所及,金色的夕阳洒满整片草原。
眺目望去,弥繁铸笑得灿烂,与她遥遥挥手……
一夹马腹,她挥着马鞭,一路不再回头。